第一卷 被選召的人 第四章：詛咒（2）

空氣凝重得讓人無法喘息，柳木傾翻看著手抄本上古老的字體，眉頭深鎖，許久重重歎了口氣，靠回椅背，有些煩躁地揉亂一頭琥珀色的碎發。

荒夏將密密麻麻記滿資料的本子合上，揉揉眉梢，輕聲道：「歷史上根本沒有對九月家的記載，甚至是那場驚動天下的王族叛亂也對其隻字不提，有人在故意抹去這一切。」

「是啊，他們不願讓我們知道真相。」柳木傾伸手敲了敲桌子，「肯定有蹊蹺。」

「我們知道的東西還是太少了。」荒夏歎了口氣，「西泠是被選召的孩子，九月家主即將歸來，除此之外我們幾乎一無所知。」

柳木傾無奈地搔搔腦袋，「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查清楚的，慢慢……」

「等不了了。」荒夏開口急急打斷他的話，眉間升起一絲焦灼，「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我不想等到四十年後才能弄清楚我到底是誰！」

激烈的言語在室內激起回聲，二人再度陷入尷尬的沉默。荒夏垂下眼瞼，不再言語，繼續翻看整理出的手劄。而柳木傾尷尬地輕咳一聲，順手拾起一本手抄本，心不在焉地翻閱著。然而不多時，柳木傾滿是倦意的眼眸突地燃起一絲亮光，唇角微揚，伸手在那古舊的紙頁上輕輕一彈，朗聲笑道：「這世上絕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能將一段歷史完完全全地抹去！」

荒夏聞言抬手疑惑地看向柳木傾，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好奇問道：「找到什麼了？」

「有記載，在王室叛亂平息的第二年，在大陸進行了一場清剿，將一切有關十字星的東西統統銷毀，甚至到後來任何包含十字的東西都不允許出現在百姓視線之中。當時許多商鋪都因招牌上帶了十字紛紛改名甚至關門，引來了諸多民怨。」手指在陳舊的紙頁上滑過，柳木傾凝眸道：「不過這段歷史在正史上並沒有記載，只是野史中略有提及罷了。」

「十字星？」荒夏微微皺眉，旋即微笑，「這十字星與九月家莫非有什麼牽連？」

「保不齊。」柳木傾盯著荒夏，滿臉興奮，「這說不定是個不錯的線索，順藤摸瓜，也難說會不會查出什麼東西來。」

「有線索就好辦多了。」荒夏釋然舒了口氣，「總比這樣像沒頭蒼蠅亂撞好得多。」

二人相視一笑，重新紮入成堆的資料中搜尋相關的資訊。二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帶上幾分雀躍，連凝重的空氣也為之舒緩了不少。

只是，那些牽連著詛咒、九月家的秘密究竟會隨著二人的不斷深入揭開神秘的面紗，抑或掀起另一段黑暗的入口？此刻的二人早已全然無心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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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脫出圖書館的寧靜，禮堂舞會仍在進行，依舊熱鬧異常。

西泠不知從哪弄來一個面具，在禮堂的角落閉眼聆聽優美的樂曲，將慕琰拓的事完全拋到腦後。然而正當她聽得起興時，眼前光線卻突地一暗。西泠疑惑地睜眼，卻見慕琰拓懶懶地站在她跟前，一臉戲謔。

「西泠學妹。」慕琰拓眉毛一挑，毫不客氣地摘下她的面具，「帶個面具我就找不到了麼？」

「拓學長。」西泠撇撇嘴，正色道：「我已經和學長跳過一支舞了，剩下的時間我難道不可以自由支配麼？」

「西泠學妹，我可是邀你做我整場舞會的舞伴。難不成學妹想只不過一支舞結束就不負責任地丟下舞伴逃走麼？」慕琰拓眯起眼，不給西泠反駁的機會便拉著她再次將她帶向舞池。

我不信！將你放置在萬眾矚目的視線下，那個人會注意不到你？！在這樣一個場合中，她注意到你難道不會有所行動麼？！

慕琰拓沉著臉向舞池走去，全然不曾質疑自己的推斷。他也從未想過，他要找的那個人或許壓根就沒有出席舞會。

九月家主，我定然要把你揪出來！

手腕被慕琰拓捏得生疼，西泠怨憤地看著慕琰拓的背影，心裡恨恨地不知將他咒駡了多少遍。同時，那些銳利的視線再一次向她身上聚攏，如同磁石一般，磐然不動。

那兩個臭丫頭，真是把我害死了！

西泠放棄掙扎，老大不情願地隨著步入舞池，重新被他攬在懷中。待到適應了那些不斷刺來的視線後，西泠微微抬起頭看向慕琰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突地心生一計。

隨著旋律起落的舞步微微一滯，西泠瞥向別處，看似不經意地狠狠踩向慕琰拓。而沉湎于紛亂思緒中的慕琰拓冷不防被這麼一踩，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拌上自己的腿。

慕琰拓不悅地看向西泠，卻見她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淡然看著別處，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礙於身處舞池，慕琰拓撇了撇嘴，權且當做她無心之失，繼而將目光投向虛空，腦海中滿是關於九月家的種種臆想。

偷偷看了眼一臉平靜的慕琰拓，西泠不禁在心底暗笑，卻依然是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心底邪惡的觸鬚已蠢蠢欲動。

在惡作劇的想法的驅動下，不到兩分鐘的舞曲裡，慕琰拓被西泠「無心」踩了十幾腳，腳趾頭開始隱隱發麻。一開始懶得和她計較的慕琰拓終於忍不住低頭瞪著西泠，見她懶洋洋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礙於舞會的場合，他恐怕早就想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狠狠整一頓！

正當慕琰拓滿心不悅之時，原本悠揚的樂曲逐漸變得歡快，舞步也從圓潤的華爾滋步調變得更為隨意與活潑。慕琰拓看著懷中明顯還不太適應舞會的西泠，一絲邪魅的笑容逐漸攀上嘴角。

西泠沉浸在惡作劇得逞的小喜悅中，隨著樂曲的轉變舞步也隨之變得輕快，然而她也絲毫沒有察覺出慕琰拓不懷好意的眼神。

慕琰拓緊緊攬著西泠，突地加快了舞步，帶著西泠在舞池中快速旋轉起來，還不時加上拉丁與探戈，西泠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他甩得暈頭轉向。而那略微出格的動作也引得旁人紛紛效仿，舞池內的氣氛突地變得歡快異常。

被甩得七葷八素的西泠瞥見慕琰拓的暗笑，心知他在故意整自己，卻無奈技不如人，也只能任由他擺佈。

舞池的氣氛推起一疊一疊的小高峰，身邊的人紛紛開始交換舞伴，慕琰拓趁著西泠眼冒金星突地一甩手，西泠一個旋轉便撞上了另一個男生的懷抱，差點沒將對方撞倒。

慕琰拓輕笑一聲，接過新舞伴，極其紳士地微微一笑。

瞪了眼一臉春風得意的慕琰拓，西泠舒了口氣，突地詭詭一笑。

哼，慕琰拓，這可是你自己放我走的！

果不其然，待到一曲終了，慕琰拓優雅地沖著新舞伴微微頷首，再度將目光投向人群企圖找回西泠時，他又一次發現——這個女人，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