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被選召的人 第三章:新生舞會(1)

古老木頭的香氣沁入鼻息,西泠只覺整個靈魂徜徉在歷史的浩海中,一幕幕恢弘的畫卷在眼前鋪開,伴著那古老的氣息向她講述著近八千年的風雲變幻,如頌歌一般盪氣迴腸。

然而那恢弘的史詩卻被一聲高喝驀然截斷!

「西泠!」安菲和溯溪在床邊齊聲喚她,一臉興奮,恨不得立即將她從床上拽下來。

「嗯。」西泠迷迷糊糊的應了聲,翻個身順手扯起被子蒙住眼睛,繼續徜徉夢境。在她的枕邊赫然擺放著那本厚重的編年史。

「起床啦起床啦!」安菲一把掀開被子,拼命搖晃著西泠,「平時那麼勤快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死。」

「姑奶奶,你也不想想我昨天幾點睡的。」西泠嘟囔著重新扯回被子,「好不容易是個週末,再讓我睡會。」

自從在圖書館找到了大陸編年史,西泠一得空就埋進圖書館,由於書籍十分珍貴,圖書館並不允許隨意外借,西泠也只能在圖書館一飽眼福。而這些時日,她常常遇到柳木傾,二人同樣對歷史感興趣,閒暇時也會聊上幾句。柳木傾自幼飽讀史書,常與她說些普通史書上甚少記載的故事,一來二去的倒也熟絡了不少。

正是昨日,柳木傾見西泠如此傾心這部書,便以自己的身份做擔保,破例讓西泠將編年史借了出去,西泠自然如獲至寶,一回宿舍便挑燈夜讀,直到淩晨困極才逐漸睡去。

誰料,這一大清早倒被安菲和溯溪這兩個常睡懶覺的丫頭吵了起來。

安菲與溯溪見依然蒙頭大睡的西泠,對望一眼,突地齊齊出手,一個掀開被子,一個拽著西泠生生將她拽起身來,二人同時大喊:「西泠起床啦!」

「啊!你們兩個臭丫頭!」西泠有些抓狂的使勁揉了揉頭髮,一臉幽怨的瞪著二人,「今天怎麼這麼精神,大清早的就來吵我。」

溯溪撇撇嘴無奈的看向安菲,緩緩道:「我就說吧,她鐵定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大小姐,今天晚上就是新生舞會了!」安菲歎口氣,是在拿這個迷糊西泠沒辦法,「你不會真忘了吧。」

「哦,新生舞會,關我什麼事。」西泠打了個哈欠,順勢又要倒回床上,卻被安菲與溯溪及時拽住。

「拓學長可是點名要你做他的舞伴。」安菲趕忙提醒道。

「我可沒答應。」西泠保持著向後仰的姿勢,脖子被拉長,發出奇怪的聲調。

溯溪一勾手,將西泠的腦袋扳正,正色道:「那天我們可是一口應下了!」

「是啊是啊。」還不待西泠反駁,安菲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沖著西泠眨巴眼,「你要是放了拓學長的鴿子,他不得唯我們是問呀。西泠,要是惹上了這麼個人物,在學院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咯,就算不為你想,也為我們想想嘛。」

「他敢!」惺忪的睡眼霍然一亮,西泠一挑眉毛高聲道:「他要是敢動你們,我就……」

慷慨激昂的話語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眉飛色舞的神情也瞬間凝固。安菲與溯溪湊近西泠,神情詭異的齊聲輕問:「就怎麼樣?」

「去舞會……」西泠耷拉下腦袋,懊惱的歎了口氣。

要真惹上了叱吒風雲的拓學長,先不說他會怎麼樣,單單是學院裡那些花癡的女人就足夠把她淩遲個幾十遍的了。倘若再因自己的任性牽連到安菲與溯溪,那自己真是會後悔死的。

安菲與溯溪相視一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挽著西泠勸解道:「去舞會也沒什麼不好嘛,能認識好些學長學姐呢,說不定還能遇到心儀的人呐。」

「你們倆啊。」西泠無奈地搖搖頭,旋即又一臉幽怨的瞧著二人,「舞會是晚上的事,這麼大清早把我叫起來做什麼!」

「當然是幫你挑舞會的禮服咯。」二人不由分說便將西泠拉下床推著她去洗漱,「這回你可別想再穿得跟平常一樣了!」

「大小姐,饒了我吧。」西泠的哀歎與安菲和溯溪咯咯的笑聲在宿舍內彌漫開來,窗外陽光明晃晃的投在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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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安菲與溯溪對新生舞會如此熱衷,幾乎整個一年級和二年級都在興奮的討論此事。對於二年級生來說,這次舞會無疑是與學弟學妹近距離接觸的最佳時機,其中不乏報著獵豔獵奇心態去玩的人,而許多社團的招新也會在舞會上順手敲定。

對於一年級生,借著舞會和學長學姐搞好關係,今後在學院裡的路就要順得多,而且若是再舞會上表現出色,很快也會成為所謂的風雲人物,走到哪裡都能引得紛紛側目。那些驕傲與虛榮都能在舞會上得到宣洩與安放。

然而同樣的,也並非所有人都如此熱衷與此。

在學院東面,有一片古老的建築群,集合了大陸歷史上幾種典型的古老建築風格,是聖靈斯頓學院最具特色的建築群之一。但不同與別處,這片建築群是貴族專屬的學生宿舍,除了四大貴族的子女外,只有身份地位特殊的學生才能享此殊遇。

此時,在一幢酷似城堡的別墅中,藍昊躺在長椅上,枕著胳膊看著天花板出神,身側是堆積如山的書籍,雜亂地堆放於地。眉間是濃郁的疑慮,藍昊舒了口氣,從胸前扯下一個硬物,高舉在眼前,細細端詳。

那是一枚純黑的十字星紋章,由不知名的金屬所制,上面除了十字星的圖樣再無其他花紋,邊角圓潤,簡單卻透著莊重,有如古老的徽記一般。

繁複摩挲著紋章,藍昊一擰眉,緊緊將紋章握在手心。

這是臨行前父親交給他的東西,自從十年前舉家遷往南方起,原本幽默開朗的父親就變得沉默寡言,眉間終年籠罩著凝重與陰霾。然而父親從不解釋為何要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故土,只是日復一日地將自己鎖在書房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直到半年前,幾乎不過問他生活的父親第一次插手干預了他升學的事,要求他回到北方就讀於聖靈斯頓學院。那是,他只以為父親忘不了故土,可到臨行前,他才明白這件事遠不止這麼簡單。

父親將他叫到書房,交給他這枚十字星的紋章,滄桑的臉上第一次浮起釋然的笑容,「昊兒,原諒父親的怯懦,原諒我無法親口對你說出實情,一切的答案都在這裡、在聖靈斯頓學院裡。找到真相,讓這一切在你們手中結束吧,讓那個所謂的詛咒永遠的終止吧。」

詛咒與真相。

將紋章重新掛回胸前,藍昊緩緩坐起身來,瞥了眼堆積如山的書籍,微微歎了口氣。

而今已不知查閱了多少的書籍,竟找不到一星半點十字星紋章的記載,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

轉臉看向窗外明晃晃的陽光,怔怔的出神。

父親,你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又是什麼讓您十年前甘願捨棄一切離開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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