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若是有緣，何須誓言 第七章：飛灰湮滅-貧賤庫

‘貧賤庫’其實很小僅僅是一個被周圍胡同高牆所包圍、隔絕的一個密閉的小圓圈。

一刻時間未到，背道而馳的兩人就碰面了！

看著東方昱一張沒有表情的俊臉她就知道，他也同她一樣一無所獲！

「這麼短的時間內，到底十幾口人都去哪裡了？」陳筱希自言自語念叨著並仔細思考他們有可能去的地方還有哪裡沒找過！

「說不定他們受到了哪位好心人的幫助，全都離開這裡出去過平凡日子去了，你別擔心，不會出什麼事！」東方昱也只有盡可能的往好的方面想著道。

「不可能，會有誰去關心這些人的死活？不然怎麼那麼多年也沒人關心過他們！」陳筱希嘲諷著。

咳咳咳……咳咳……咳……

「…………」「萬一有可能……」

「等一下！」陳筱希打斷他的話，「那邊還有人在，走，我們過去問問！」陳筱希聽到一陣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遠處的破草房傳來出來……

越接近茅草房，從裡面散發出的難聞氣味就越濃厚，仿佛是動物屍體腐爛的味道，又像是一個很久沒人處理的爛糞坑散發出的臭味，東方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強忍著自己胃中不適，跟著陳筱希的後面繼續向破草房中走去！

他們跟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走到了裡屋，果然，他們發現了一名倒臥在地上的老頭。他蓬頭垢面、骨廋如柴、面如骷髏，從大腿以下的大腿已經開始了腐爛，仔細一點你還會看見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爬滿了正在蠕動的蛆蟲和各種食肉極其噁心的昆蟲還在繼續啃噬著他的肉體。

見此，東方昱的心裡很難受，這是他自己以為天下太平、天下安康的安樂帝國，可眼前這一幕又作何理解？他看到如此噁心又辛酸的畫面，他很想吐，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沒資格！’皇城帝都已有這樣的群居體，那地處偏遠邊疆地區的百姓們的生活又是那一番景象？他不能想像！原來他發現一切的美好僅是表像而已……

東方昱12歲繼位，至今已有十年有餘，因為身後有一位才賢兼備太妃的輔佐（這是後話），數年來天羽帝國沒起一次戰爭，各地的經濟效益也是與日俱增，他以為………無疑今日之見是對這位帝王的沉痛打擊！

陳筱希瞥了眼臉色蒼白的東方昱，沒有說話。

陳筱希好不容易在屋裡找到一個可以稍微盛水的容器，在破廢的石缸中舀了點水給老人端了過去，單手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一邊給老人喂著水一邊微帶著急迫問道：「老伯，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其他人都去哪裡了?」

「咳咳……是熙少爺嗎？咳咳……」老人的眼睛失明只聽得見來人的聲音，卻是曾經聽過的陌生聲音。

「嗯，我是陳熙！」因為以前出來都是男扮女裝難免也換了個男性的姓名。

「熙少爺，你把老朽放下來，怕髒了你的衣服……咳咳……」老人掙扎著想離陳筱希遠一點。

聞此言，東方昱心如刀絞，他一個跨步走到陳筱希的跟前將老人一下抱到了一張稱之為‘床’的上面放下說道：「老伯，都是人何談髒之說？不礙事！」

陳筱希怔怔看著東方昱。

「謝謝兩位少爺，你們都是好人！咳咳……」老人感激道。

「老伯現在你能告訴我們，庫裡的其他人都去哪裡了嗎？」陳筱希問道。

「幾天前庫裡來了兩位公子，年齡差不與這位公子相仿，他們…………咳咳………」

「老伯，你慢點說，別著急！」

「……咳咳……他們給庫裡人每人十兩銀子，讓他們走出這裡好好過平凡人的日子，剩餘的前就做點小買賣好養活自己。咳咳……好讓他們不要像我一樣只有等死的份，咳咳……他們都是好人呐……」老人長歎著。

陳筱希盯著東方昱，意思是說‘真被你猜對了！’可不管怎麼樣心頭的石頭還是落下來。

東方昱一聳肩，也放鬆了心情。

「那老伯你的家人呢？他們就這般狠心的拋棄了你？」陳筱希皺眉道。

「老朽的家人都死在一場瘟疫中，咳咳……想想再過些時候我們就會團聚了咳咳……咳咳……」老人突然情緒變得有點激動，呼吸也變得急促，又是一陣猛咳……

過來一會了老人的咳嗽聲漸漸小了，同時生命的氣息也漸漸變得虛弱，陳筱希感覺到這是生命在流逝，也許現在對老伯來說死亡或許是種最好的解脫方式吧！

老人走的很安詳，因為在他閉上眼的那一刻陳筱希看見他嘴角露出的一絲微笑。

死亡對東方昱來說並不稀奇，因為他手中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他表現很自然，淡淡詢問道：「希兒，這裡是永久的留著還是……讓它隨風而逝？」

留著讓它見證人性的泯滅與人性的善良，隨風而逝留下的只是自己內心的痕跡！

「飛灰湮滅，隨風而逝……」陳筱希淡淡道。

陳筱希與東方昱站在遠遠的高牆上，看著眼前的熊熊大火，陳筱希仿佛在火焰處看見了虎子、大妞、小釆……還有虎子他娘……他們那艱辛又難熬的生活，還有那縷朝著幸福天堂奔跑的幽魂—老伯。一切就在烈火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卻又留下了深刻而又沉重的記憶！

東方昱也是感慨萬分，一個‘貧賤庫’他可以親手讓它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千個、萬個呢？這是一個值得每個帝王、每個愛惜自己子民的帝王深思的問題！

看著東方昱一臉愁容的表情，陳筱希打擊道：「怎麼這幅表情？皇帝老子那般悠閒的身處深宮，你這操的是哪門子的心呀？」

又道：「如果哪天我有機會看到那皇帝，我一定把他拉到這裡來看看這片灰燼說說這裡曾經生活的人群！」

聞言東方昱只有扯臉苦笑，不用你拉，朕已經親眼看見了！多虧了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