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篇 祭祀

近日，細雨綿綿，一如卞賽之心，分外惆悵。

今日……正是娘親的祭日。

一身雪白的卞賽，與白衣尚有花樣的卞敏，相扶而來，前往娘親的簡墳。

從前，淪落風塵的她們不能自保，自然不能時常來替母親上香。

此時，本已有些本錢的她們，卻不想再移動父母的屍骨，百年之後，就讓屍骨入塵入土吧！

「姐姐，小心！」卞敏絆到一塊枝條，反讓卞賽小心。

抿唇而笑的卞賽，並不多言，倒是扶著卞敏，更加小心翼翼。

終於來到墳處，細雨所淋之處一片潔淨，似有人來過。

「姐姐？會是誰？」卞敏疑惑的望向卞賽，心中雖然早已猜到幾個人，但是不能確定。

與他們相比，恐怕那幾個人，更為繁忙吧！

「如若沒錯，應該是柳姐姐吧！」卞賽輕笑道，只是看模樣，她已走了好些時辰。

卞敏點了點頭，的確，若說是柳如是倒有可能，她對姐妹們極好。

即使相見一面，也對柳如是分外讚賞。

「除了她，我倒真的想不出，還能有誰了！」卞賽笑著將瓜果放到地上，搖頭道，「只是，唉……」

縱然有心，怕也是躲不過兵荒馬亂吧！

縱是躲過，也不知要待何時。

若是能為自己尋到一容身之處，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那有多好！

怕就怕在，她們等不到那個時候！

想到此事，卞賽的眼前，便閃過吳偉業的面容，竟在此時想到他，可見正漸漸依賴著。

「姐姐？在想什麼？」將香遞給卞賽，卞敏瞪大眼睛奇怪的問。

卞賽搖頭苦笑著，心中隱隱的嚮往著，又略顯不安。

其母既然不同意吳志衍與卞敏，會同意她進門？

為父母上過香的卞賽，抬頭望向遠處雜落的墳頭，心中不免苦澀。

即使不住的安慰自己，父母在天有靈，不會責怪他們姐妹，可是……

誰也不希望父母當真就在此「定居」。

「姐姐，爹娘不會怪我們的！」卞敏垂下頭，其實在她心中，對時事隱隱不平，卻完全掩飾在平日的笑容中。

卞賽點了點頭，上香過後，兩姐妹又齊齊的向墳墓磕頭，又向地下的父母講了些近日之事。

自然會提到吳志衍……與吳偉業。

「爹，這吳公子人品才貌可是非他人所及，而且聖上極為器重，乃是家之棟樑，而且……對姐姐也極為有心。」

「娘，女兒自會好好保重，不必為女兒操心了！」卞敏意有所指，意味深長的望了姐姐一眼。

等離去時，最後忍不住的卞敏，還是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姐姐，即使你與吳公子兩情相悅，為何不說出心事？」

若是他同意，自然終成眷屬，若是他不同意，不如像她與吳志衍一般，再見亦是友人，也不至於相互耽誤終身。

「是啊，確實要說了！」卞賽挽住卞敏的手臂，慢慢向遠處走去。

身後吹起一陣風，將無數紙錢吹起，受到雨水的淋瀝，沉重的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