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篇 他家舊事

酒酣後，卞敏多了幾分迷醉，靠到卞賽身上，眼望著吳志衍，終是不舍，又要隱藏心意。

心裡的苦悶誰人能知，都以為她開郎大方呢！

卞賽也是體諒吳志衍的處境，上有家母，下有妻兒，並非每一位正妻都允和相公娶回煙花女子。

何況他家中開銷甚少，怕是思考甚多。

即便是妻子贊同，恐怕老母也不願意，自己家兒子因一時沉迷，而落人話柄。

畢竟良家人看來，她們終是不潔。

因卞敏與卞賽甚近，吳偉業也不好再繼續與卞賽貼身而坐，反坐到吳志衍身邊勸慰著，時不時的感歎，又無可奈何。

明明有情人，卻無法成為眷屬，自此兩地相隔，雖不甚遠，卻難相見。

孝順的吳志衍，體貼的卞敏終難相守。

同樣黯然傷感的卞賽，撫著卞賽的肩膀，無限傷感著。明明有情，卻不知今朝他夕。

唯有將情誼留在現在，朝夕相對，直到別離之時。

「聽說，這位吳公子，被任命為南京國子監司業、左庶子乖職，可是沒有去掌印。」卞敏對著卞賽嬌笑著。

卞賽替卞敏理著青絲，淡淡的應著，「恩……又如何呢？」

「更因張老前輩辭世，宋玫去世，令他心情低落，所以吳官人才邀他前來。」卞敏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傻笑著。

「恩……」抬起眼來，卞賽淡淡的望向吳志衍，一臉迷醉，吳偉業更是面露心疼。

何苦讓自己與愛人如此為難，即便是要放手，何不痛快些？

只是她不知，若是動了真心，哪裡是真的能斷就斷的……

發覺卞賽的目光飄忽不定，分明沒有在聽。

卞敏捏著卞賽小巧的下巴，讓她望向自己，才滿意的打了個酒嗝。

「不過啊，吳公子認識不少人物呢，與寂光寺的蒼雪禪師為好友，與那柳敬亭也是相識。」卞敏喃喃自語，一一細述。

她可是從吳志衍那裡，替……

她的姐姐打聽到不少呢！

看得出來，吳志衍也是有意撮合，只是看他言詞偶爾閃爍感歎，怕又是一條不太坦的路啊！

「恩……」依然是不在意般，卞賽雖然表情淡淡的。

其實心裡聽得極為認真，與之交談之後發覺，他也是極有抱負，必成大器。

卞賽的目光不僅柔和溫暖，看向吳偉業也漸漸有情。

突然撒起嬌來的卞敏，雙手環住卞賽，姿態全無，「姐姐，你有沒有聽妹妹說什麼呀！」

「自然！」卞賽將卞敏扶起，右手慢慢撫向她的腰間，用力一擰，卞敏頓時清明，迅速梳理長髮。

其實早已酒醉夢酣的眾人，哪裡多注意到她們，唯有吳偉業留心。

「可是……」卞敏瞄向吳志衍，他才是真正的醉酒，拉著吳偉業不知哼著什麼，情緒低落不已。

席中還有複社其他友人，只是各個惆悵不已，就算是應該歡喜的時候，也是滿是憂心。

卞賽僅是搖搖頭，輕聲道，「敏，有些事，說不清的！」

「敏……」卞賽正悵然著，可是卞敏突然起身，酒意全無，「姐姐，沒事，很快就會過去的，你才是最瞭解妹妹我的！」

「與兒女情長相比，我更希望他可以為國家出份力，不讓那靼子占了便宜去。」卞敏的激昂之說，引得四周雅士讚歎。

卞賽掩唇而笑，莫非卞敏方才是佯醉。

畢竟，那邊的吳志衍可是真醉了！

看他的目光落于卞敏的身邊，方才的笑意漸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