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1)

「為什麼找上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我們殺不了你,而王說一定要你死。所以,就只有讓你心愛的人犧牲一些時日了。」

「你們的毒,已經很厲害了,當時我確實受傷。不然,我不會不知道你們要對她動手。」

「可是,你現在不還是好端端的活在這裡嗎?那些毒,最終沒能將你怎麼樣。王說過,當年你沒有死,就很難再死掉了。果然,現在的你更加強大。」

「可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毒要是用在舒怡身上,她就會死,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他跟你在一起,就不平凡了。有你在,你會救她。」

「七介,我不想跟你們糾纏,到底放不放人?」

「十寒,我尊敬的瀲幻王子,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要人,就請去找我們的王,陀耶皇子在等著你。」

七日之後,十寒終於站在了湮耶皇族的皇城之下,突然就睜不開眼睛了。當年,自己的瀲幻王族也是如此的雄偉。他離開的時候,一切都不復存在,至今留在腦海中的,只有大片大片望不到邊的血紅色彼岸花。那時候的他,如一個不諳世俗的孩子,而現在,已經蛻變成為和他的父王、他的哥哥一樣英俊挺拔的王子。有能力站在這裡,和殺害他全城的湮耶皇族正面相對了。

當城門緩緩打開的時候,他又聽見有塵埃落地的聲音,啵啵的聲響刺穿耳膜。

當他看見陀耶皇子的時候,陀耶正站在湮耶皇族最偉岸的巫樂樓頂。陀耶的身影清晰的映在飄蕩的鳶尾樹上,搖晃又搖晃的。旁邊是堆了一地的鳶尾花瓣,花瓣紛紛掉落在樓頂,很快就隱沒了。

「陀耶,我要人。」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答應給你呢?」

「你休想傷害她。不要忘了我們靈族的規定,不能動凡人。」

「我又哪裡說過,要傷害她了?何況,你們瀲幻王族已經不復存在,規定我想怎麼改就怎麼改,有誰能夠阻擋的了呢?」

「那是我們靈族之間的約定,改變約定,會招來禍害的。」

「哼,那是你們的王與我們的王做為兄弟的時侯做的事了,如今,弟弟滅了兄長,還談約定有什麼必要嗎?」

「陀耶,不要以為你戰勝了瀲幻族,你就是神……」

「住嘴!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這些,你當自己是誰了?真的以為是可以和我談條件的瀲幻王嗎?」

十寒不再說話,手腕處有微微的銀色光芒迸射。這時,天空傳來一聲飛鳥的長鳴,衝破了湮耶皇城上方彌漫的霧氣。

十寒看見駕馭著紫色玄鳥的舒怡,她的紫色玄衣在風中飄舞,如同一位降臨到人間的仙子。

他不明白,舒怡怎麼能夠駕馭這樣一隻靈鳥。在他們的王族裡,很少有人可以有這樣的能力讓玄鳥為他所用。瀲幻王族除了高高在上的王與王妃,就只有他的姐姐,有一隻叫做赤鷩的禦火鳥。可惜,她們都在那場征戰中喪生了。

玄鳥在空中盤旋,嘴裡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鳴叫,似乎在詢問著主人,它的方向。

只見舒怡一隻手微微抬了抬,衣袖輕輕劃過玄鳥的頭頂,那鳥便筆直的沖了下來。不容十寒有任何防備的機會,舒怡衣袖帶來的勁風刺痛了他的雙眼,再也睜不開。

世界突然響起了錚錚的弦音,然後迅速的,周圍的事物都有了輕微的波動。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耳邊只有玄鳥無盡的悲鳴,和隱約傳來的幽幽的弦音。像是被火焰炙烤了的大地,十寒一下子不能控制手中的能量,重重的摔向了無盡的深淵,一直沉、一直沉,不知道何年何月會是結束。

在這樣高級的寫字樓裡,畢竟會有不一樣的人物存在的吧。

不止這一次,像是中了法術,千萬個火球在自己頭頂盤旋,遇見光就會生出尖銳的痛。血液在土地上漫開了無規則的圖案,隨後那個疼痛的種子又沒有了蹤跡。

「你終於肯來找我了,你不是說過,不相信有人會幫你的忙的嗎?」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重要。你的力量這次連小小的眼傷都治不好,你是不知道有人比你更清楚它的病因吧?」

「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十寒聽到自己內心傳來劇烈的痛,一切像是發生了突變。他一下子就出現在了說話之人的身邊,手心裡有閃現的光芒,幻化成一柄帶著顫抖的劍。

「十寒,這樣不像你,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為何不靜靜的想想,是我的身份重要,還是治好你的眼傷重要?」

十寒無法相信,剛才那樣快的動作,會被這樣一個都市少年看見。是他不一般,還是自己的行動本來就停滯了啊。

白光氾濫成河,手心裡的白光不能再主導什麼。每到夏天,西鎮這棟寫字樓便成了整個城市最眩眼的地方。十寒不是沒有注意過,這樣龐大的感覺,怎麼能不經意的存在呢?

飛鳥,霧氣,弦音,還有舒怡紫色的身影漸漸連成了一體。十寒的眼睛也慢慢的睜開了。

「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難道你有更強大的力量,來抗衡那些我無法控制的光線嗎?」

「不是,我一點都不懂什麼靈力。只是,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東西。」

「在人世中,沒有我看不到的東西。」

「當然,我是說你看不見自己的心。其實,你眼睛幾乎就沒有受到什麼損害,只因為心中對當時的場面有太多迷惑,所以堵塞了瞳的出口。這也是因為你和常人不一樣,一般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症狀,瞎就是瞎,不是心傷。」

「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心裡放不開,潛意識裡就不想睜開眼嗎?」

「對,你是因為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正是傷你的人。」

「為什麼你都知道,先生,請問你怎稱呼?你難道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嗎?」

「我叫七介……」

這只是一個巧合,他的名字也叫做七介。應該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啊!七介帶走了他心愛的人,又一個七介想要治好他心中的傷。

世間種種的巧合,總是讓人不解,但既然發生了,就只當是普通的事情,記住與忘記,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COPYRIGHT(©)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