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瑟

洶湧的浪潮，顧卿一頭栽進了冰涼的海水之中，她無畏懼海水冰涼，因為現在她心比這海水還要冷澈。下墜前顧卿看到了祁連的蒼白的面容，她突然覺得，她還是贏了，祁連吃驚的表情，是不是表示祁連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自己的呢？她還是可以稍微有一絲絲幻想？

她不該這般輕生，可是顧卿真的不知道如果自己不這麼做，還有什麼樣的選擇？義父送她到敵人的手裡，她至今為止都想不通義父但年救下她的意義。如今自己最愛的男人也想要自己死，那她又該如何選擇。其實祁連不知道，她來這裡之前已經受了很重的槍傷，子彈至今為止還留在她的左肩肋骨下。所有她無法正常的舞她那把沉重的玄鐵之劍，她根本無法給自己開闢一條逃生的道路。

如果她沒有跳下來，她會這麼樣？

祁連會抓著自己要脅義父？還是對自己嚴加看管，拷問自己義父的弱點？雖然她在顧家也算是個大小姐，可是顧卿明白義父心裡最在意的從來都不會是自己。中國有古話——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她不過想要報答義父多年的養育之恩罷了。

其實她內心的深處還是渴望自由的吧，不然她不會傻傻來到延城，而因此從來沒有考慮過義父的用意。顧卿突然慶倖自己做的決定，至少祁連曾經還是在乎她的吧，不然有怎麼會流露出那樣的表情呢？家人和愛的人一瞬間成為了仇人。或許沉寂在這邊她所愛的大海之中，還有機會在那些人心中留下一點點痕跡吧。

墜入海中的顧卿，並沒馬上沉入海底，而是被翻騰的浪潮捲入海中，一點點回憶在顧卿腦海中翻轉著，一切好似昨日。清甜的淚水融入海水之中，顧卿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去不想再去睜開眼。至少現在她是死在最美好的時候。

她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只是生活讓她必須沒有感情，祁連或許從來沒有愛過她，或許從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麼將來，一切的幻想就此結束也是不錯的選擇。

浪濤聲中夾雜人們嘈雜的呼叫聲，偶爾傳來一些聽不懂的語言。吵鬧的聲音持續了很久，當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天際已經泛白，溫暖的陽光一如既往的照射在延城這個美麗的城市上。海面恢復了平靜，仿佛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一般。

祁連這時候和南宮曉站在古堡外看著昨天洶湧的浪濤，早已恢復了平靜。顧熠得知顧卿刺殺祁連失敗不說還跳海自殺，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最後因為任務失敗而告終，顧家這會大概會安靜段時間了吧。而顧卿，卻在「墨啟」的人瘋狂尋找的時候，被一個陌生人救上了岸，連夜帶出了延城之外。

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和乾淨的空氣中漂浮著風塵味，柔和的陽光照進潔白的床單上。床邊上擺著各種儀器，滴滴的聲響在安靜房間中響起。

顧卿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睛緊閉著，她似乎有些難受，眉頭皺成了川字。嘴鼻帶著呼吸器，手上身上都貼測試儀。邊上有幾個護士打扮的女子在忙碌的給顧卿做這檢查，一個外國的醫生正在便是跟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回報這什麼？手裡拿著一份報告，卑躬哈腰的，討好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靜靜的看著床上安靜躺著的人，然後揮了揮手，招呼手下還有醫生護士出了房間，男人關上了門之後，床上的人扣著儀器的手動了一下。

風輕輕吹起窗邊的窗簾，顧卿一下一下喘著粗氣，身上的各種儀器表示這顧卿現在的狀況，此時，顧卿不知是怎麼了，一滴淚水滴落在乾淨的枕頭裡。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