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_第六章 玉琯

等到墨台暄和林雅馨到王府時，鳶兒已經在王府門口候著她了。墨台暄畢竟是位有過戰功的王爺，他的府邸自然是大的，林雅馨識路的記性不是很好，鳶兒生怕自家公主迷路，便一早在王府門口等候了。

見林雅馨下馬車，鳶兒立即迎了上去，「咦，公主你怎麼披散了頭髮啊，是不是今早鳶兒沒有把公主的髮髻給固定好啊？」

「沒有啊，我只是用那支梅花釵換了這塊板子而已」說著，林雅馨還得意地向鳶兒輕搖了手中的木板。

「這板子怎麼這麼金貴？居然要了公主一支發釵。對了，著木板做何用處啊？」

「是我自願要和木工師傅換的，而且木工師傅有退給我多餘的錢。你就不要囉裡吧嗦了。」林雅馨一邊說一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說完又湊到鳶兒耳邊，神秘兮兮地說：「至於做何用處，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然而就在林雅馨和鳶兒說話的同時，管家竟然看到自家的王爺居然看著林雅馨主僕二人離去的背影笑了，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來冷漠的王爺居然笑了。

和鳶兒聊著聊著很快就到了林雅馨的小院。可能是迫于她是公主的身份，又可能是迫于墨台皇帝的壓力，墨台暄竟然給她安排了如此安靜又美麗的院落。前院種了許多花草，最讓林雅馨驚豔的是，其中有一面牆爬滿了粉紅色的薔薇。而最深得林雅馨心的是，院中還有一個算大的紫藤蘿架，許是紫藤蘿已經種了有些年頭了，紫藤蘿不僅爬滿了整個紫藤蘿架，而且像藍紫色的瀑布般自然垂下。紫藤蘿架下還有一方石桌和石椅，最適合不過炎炎夏日乘涼了。此時正好為春季，粉紅的薔薇，藍紫色的紫藤蘿，紅色的海棠，或白或紫或粉的玉蘭……爭相開放。每次看到自己的院子都忍不住誇墨台暄還算有點良心。

回到院落，林雅馨才告訴鳶兒，木板是來做秋千的。鳶兒聽了直誇公主聰明，一直喋喋不休的說著這麼美麗的院落的確要有個秋千。兩個人開始動手做秋千後才發現坐秋千並不是她們想像中那般容易。首先要再木板上打洞吧，不然麻繩就沒處綁，其次得有又粗又長的麻繩吧，最後得找人去爬樹吧。

兩個商量後決定去找管家幫忙，管家總有辦法在木板上打洞的，而且向管家要跟麻繩也不算是大問題。順便找個侍衛幫她去爬樹。當一切都搞定後，在經過譚婧宜的珍宜閣時，聽到珍宜閣傳來少女的哭聲和求饒聲。

鳶兒拉了拉林雅馨的衣角，「公主，裡面有哭聲。」說著，還指著珍宜閣。

林雅馨往珍宜閣望了一眼，說：「我聽到了，可是譚婧宜教訓她的丫鬟並不關我們得事兒啊。我們初來乍到，還是少管點閒事為妙，況且我不願與譚婧宜打交道。」

鳶兒扯扯林雅馨的衣袖，希望林雅馨能回心轉意，能幫那位可憐的丫鬟一把，「可是，她好像哭得挺慘的。」

「那也不關我的事啊，走吧。」林雅馨歎了一口氣，正打算離開卻聽到珍宜閣裡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林雅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晚她挨的那巴掌，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挨巴掌。她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算了，我們還是進去看一下吧」

當看到跪在地上髮髻散落，臉蛋浮腫，低聲抽泣的丫頭時，林雅馨真真慶倖進來看一下。

「姐姐，不知道這個丫頭犯了什麼錯，竟讓您發這麼大的火？」

跪在地上的丫頭抬起頭感激地看著林雅馨後，繼續低下頭抽泣。林雅馨看到那丫頭紅腫的眼睛，又讓想到今早自己的眼睛。這兩夫妻果然一個德行，就愛欺負人。

既然如此，她就幫定這個丫鬟了。

「是公主妹妹啊。玉琯這死丫頭是新進的丫鬟，第一天就敢不聽我的話，還頂撞了我，我這不過是教訓她幾句罷了。」

「原來她叫玉琯啊，名字倒是好聽。若是，姐姐看她不順眼，就送給我吧，我房裡正好缺人，何況她那眉清目秀的模樣，也討我喜歡。」林雅馨面上雖是笑得溫婉無害，可內心卻狠狠的腹誹這墨台暄，他給了她一個漂亮的院落，也不給她分配幾個丫鬟？珍宜閣前前後後也有十幾個丫鬟了，而她只有一個陪嫁丫鬟。王府新進了丫鬟，居然第一時間送到珍宜閣！

林雅馨給身後的鳶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把玉琯扶起來。鳶兒正要扶玉琯起來，玉琯對上譚婧宜凜冽的眼神，立即放開鳶兒的手，說：「姑娘，就讓玉琯跪著吧。」

鳶兒無奈地回頭看看林雅馨，回到林雅馨身後。

「本來，公主妹妹向我要了，我自然是要給妹妹的。只是這個丫頭實在是不聽話，怕惹了妹妹生氣，這罪責姐姐擔當不起啊！」

「沒有關係，妹妹自認為氣量不小。妹妹實在是好奇，玉琯到底怎麼得罪姐姐了呢，竟讓姐姐這麼生氣。」

譚婧宜聽到林雅馨的話，一時語塞，不悅地地與林雅馨對視，她竟然說她度量小。

就在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玉琯沖了外婆的名諱，娘親讓她改名，她不改，還頂撞了娘親，自然是該打。」

「公主，夫人。玉琯的名字改不得啊，求求夫人就放過玉琯吧。」說著，就哭著爬到譚婧宜的腳邊，撲通撲通地磕著頭。

林雅馨看著玉琯這樣子實在不忍心：「玉琯，不許再磕頭了，我說你不用改名」說罷，林雅馨冷笑著看著譚婧宜，「不知令堂是何許人也，竟然沖了令堂的名諱還要改名。當初我母后被冊封為皇后的時候也沒這麼大的派頭呢。妹妹不才，據妹妹所知，沖了皇帝的名諱才要改名。原來在東槃，沖了王爺側妃母親的名諱也要改名啊。需要妹妹幫姐姐昭告天下麼，凡是沖了您母親的名諱的都要改名。」

林雅馨見譚婧宜不語，繼續說道：「鳶兒，把玉琯扶起來，我們要回去了。」

譚婧宜在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她聽到林雅馨在說她是側妃的時候，咬字尤其重。而且她居然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公然地跟她搶人，讓她的顏面掃地。

「娘親……」腳邊的墨台奕弱弱地拉了拉譚婧宜的裙角，就算他年紀小，也明白譚婧宜處在了下風。

「閉嘴！」譚婧宜把氣全部撒在了墨台奕上，一把甩開拉著她裙角的小手。

出了珍宜閣，玉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林雅馨立即就把她扶了起來，安撫道：「有什麼事回了我的院子再說吧。」又轉身對臨時找來的侍衛說，「看來今天是做不了秋千了，你就先回去吧。真是麻煩你了。」

侍衛抱拳：「公主客氣了。」

回到林雅馨的院落，鳶兒突然撅起來嘴巴，很不服氣的說：「王爺也真是偏心，王府新進了丫鬟也不分配給我們。而且譚夫人的小院還有名字，憑什麼公主的小院就沒有名字啊？」

「那我們自己取名字了。明天我就寫副字，你就出府做塊匾來。」

當進了林雅馨的院落，玉琯被幽雅的環境給驚呆了。院落雖然沒幾個房間，人丁稀少，可這正好襯托了院落的雅致。與譚婧宜的院落正好相反，譚婧宜的院落不僅房間多，侍衛、丫鬟也多，雖然院中也種了些許花草，卻沒有林雅馨的院落來的驚豔。

回到林雅馨的房間，林雅馨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才問玉琯為何不願改名。

玉琯又跪在了地上抽泣，鳶兒把手中的木板和麻繩放在角落後，把玉琯扶了起來。玉琯獨自抽泣了一小會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才哽咽道：「玉琯的爹爹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而娘親只是爹爹府上的丫鬟。爹爹與娘親一見鍾情，爹爹並送了娘親一支玉琯作為定情信物。所以後來有了我，才給我取名為玉琯。爹爹要娶娘親，可是爹爹的父母不同意，他們只好私奔。爹爹說，他寧願吃一輩子的苦，也要和娘親白首不相離。可是，從小養尊處優的爹爹吃了十幾年的苦後一病不起，前幾日去世了。娘親傷心不過，就殉情了。玉琯是爹爹和娘親愛情的見證，所以玉琯實在不願改名。」

「你的娘親怎捨得你一個人？」

「娘親說，爹爹為了她吃了這麼多苦，她不忍心讓爹爹在黃泉路上孤孤單單的。她還把爹爹送給她的玉琯留給我，讓我把它去當掉，說是當來的錢夠我花上半輩子。可是我怎能把爹爹和娘親的定情信物給當掉呢。在葬他們的時候把玉琯一起藏了。」

「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今年多大了？」

「玉琯今年十五了。」

「鳶兒今年也才十六。以後有不懂的問題就問她好了，只管把她當做自己的姐姐看待。我的小院裡正好多了一間房間，就在鳶兒房間的隔壁，你以後就住那裡好了。鳶兒，今天就要辛苦你了，把那間空房打掃一下。」林雅馨看著玉琯浮腫的臉蛋和磕破皮的額頭，不禁皺眉，譚婧宜下手也真夠重的，「鳶兒，玉琯的臉都腫了，你先幫她冷敷一下。再幫她的額頭擦點藥。」

「這些我可以自己來的，我才昨兒才進府，怎好意思讓鳶兒姐姐來照顧我呢？」

「哎呀，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哪分彼此啊？走吧，我給你上藥去。」

林雅馨看著她們離去的背景溫馨的笑了，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