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蹄子

眾目睽睽下，一輛裝潢精美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尚書府門口。

一個身材婀娜，面覆輕紗的少女，搭著丫鬟的手小心跳了下來。

湖藍色的湘繡襦裙裁剪合身，長髮綰成高聳的望仙髻，珠翠滿頭。

膚色雪白細膩，露出的大眼睛精緻如畫，宋輕就好像不沾凡塵的小仙女般靈動可人，和過去的邋遢形象大相徑庭。

沈氏怔怔地看見「仙女」笑著走來，不卑不亢地給自己一行人行禮，整個人都呆了。

「你，當真是宋輕？」沈氏張張嘴，生硬地道，「你在侯府，日子過得可還好？」

「托老爺夫人的福，世子妃在侯府過得很好，很受老夫人喜歡。」還未等宋輕回答，青畫搶先笑了起來，「世子妃身子弱，長久站在風口處可不好，不如……」

「快，世子妃快裡面請，怠慢之處，還請世子妃原諒！」宋澤連忙將醞釀已久的羞辱話全拋在腦後，忙不迭地將人引進院子，恨不能當菩薩供起來。

邁進門檻，繞過影壁，熟悉的一景一物映入眼簾，和出嫁前簡直一模一樣。

「世子妃身子可還乏？花廳裡早已備好了您愛吃的糕餅點心，還有上好的玫瑰花汁，您……」

「不用了，我想自己在院子裡溜達溜達，爹爹不必跟著。」

「好，好，輕兒說什麼都是好的。」宋澤笑得狗腿又殷勤，「如若有什麼需要的只管知乎一聲，府內所有下人都任您差遣。」

「好。」宋輕邁開步子，在小花園裡轉來轉去，想到爹爹對自己前後不一的態度，心裡酸酸澀澀的。

過去自己喪母淪為孤女，爹爹和沈姨娘百般落井下石，如今自己看似飛黃騰達有利用價值了，爹爹又上趕著前來巴結。

在爹爹心裡，她究竟算什麼？垃圾？工具？亦或是血脈相連的親女兒？

眼圈越來越紅，宋輕突然真的很想哭，不經意間，嗅到一抹熟悉的沉水香。

抬眸一看，正是自己的二姐姐宋柔。

「喲喲喲，我當是看到誰了，原來是好妹妹宋輕啊！」宋柔橫眉倒豎，語帶譏諷，「怎的，被侯府趕出來，沒臉見人了嗎？」

「二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和我說話？我好歹也是你妹妹啊……」

「妹妹？呵，你居然好意思說是我妹妹？在我看來，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只配看人臉色過活。」說著話，宋柔高傲地抬起下巴，睨了宋輕一眼，「我的鞋髒了，跪下來幫我擦擦吧，如若伺候地我開心，興許還能饒過你一回。」

「如果我說不呢？我為什麼要跪下來給你擦鞋？鞋髒了，你自己不知道擦嗎？」

「你，小賤蹄子你莫要得寸進尺！」

昔日任人踐踏的垃圾，竟敢在自己面前擺出如此嘴臉，氣急敗壞的宋柔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但巴掌還未來得及落下，但聽得一聲脆響，自己臉上倒是傳來劇痛。

「你，你這賤婢居然敢打我，可真是膽大包天！」宋柔惡狠狠地瞪著動手的青書，氣急敗壞道，「我定會把這件事告訴爹爹，讓爹爹把你們發賣到最低等的窯子裡，受盡折磨，為我報仇！」

「好啊，我拭目以待。」宋輕嫌棄地翻個白眼，懶得搭理她。

宋柔感覺受到了蔑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但忌憚著丫鬟眼神可怕，瑟瑟不敢動手。

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突然有小丫鬟匆匆趕來，匆忙給二人行禮。

「啟稟世子妃，啟稟二小姐，午膳早已備好，還請二位移步膳廳。」

「好啊，帶路。」宋輕回頭翻個白眼，心情很好地離開了。

笑？她還笑得出來？宋柔盯著妹妹歡快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怨毒。

膳廳，一大桌熱氣騰騰的菜肴擺好了，眾人圍桌而坐，好不熱鬧。

但宋柔卻一直垂著腦袋哭哭啼啼，就好像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二姐姐，爹爹還沒死呢，你哭得這麼得勁作甚？」宋輕故作驚訝道。

宋柔使勁絞著帕子，哭得更大聲了，

「宋輕這小賤人真是太討厭了，不但羞辱柔兒，居然還縱容丫鬟打柔兒的臉！爹爹，您一定要為柔兒做主，把她們主僕發賣到窯子裡去呢嗚嗚嗚嗚嗚……」

「宋柔，你，你休要胡言，快給輕兒道歉！」宋澤驚怒萬分，拍案站了起來。

「憑什麼？我憑什麼要給那不要臉的賤人道歉？爹爹，那賤人究竟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居然開始一心向著她！」

「要你道歉你就道歉，說這麼多做什麼？你可知，你妹妹在侯府如今非常得臉，她是家族的榮耀！」

「呵，還榮耀？那小賤人她……」宋柔還在哭，哽咽到一半似乎明白什麼了，愕然抬頭，「爹爹，你……」

「快道歉！」宋澤氣急敗壞地催促著，恨不能讓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原地消失。

「罷了，我不需要二姐姐道歉，我看二姐姐發間那枚赤金鳳鸞簪，造型和色澤怪好看的。」

宋輕笑著看向宋柔，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總感覺今天我這髮型少了些什麼，不知二姐姐可否將這簪子摘下送給我，今日之事，便一筆勾銷！」

「我不，這可是二皇子送我的見面禮，憑什麼要便宜宋輕？我道歉就是，至於簪子……」

「不，我不需要道歉，我只想要這枚簪子，否則……我就會把今日之事原封不動地告訴侯府的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哦！」

「柔兒，把簪子送給輕兒，這是命令！」一提到侯府，宋澤好似被踩到尾巴般跳了起來，「如若再猶豫下去，休怪爹爹不認你這個女兒！」

「可是，可是……」宋柔還未組織好語言，青書早已眼疾手快地拔出簪子，簪在宋輕的髮髻之上。

金色的鸞鳥，火紅色的寶石，細細垂下的流蘇，無一不在彰顯著發簪的華貴。

宋柔氣得想哭，轉頭趴在沈氏身上抽泣。

「輕兒，世子爺的身體如何？可曾大好？」危機化解，宋澤松了口氣，轉而開始殷切地關照著宋輕。

「呵，還能如何，估計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沈氏心疼女兒受委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沖喜一說本就是迷信，還真能指望把人給沖活？呵，笑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真的死了呢！到時候……」

「到時候如何？」身後，突然響起一抹溫柔倦懶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