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祖母撐腰

推開房門，一股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榻上的慕容離依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細若遊絲，就好像從未醒來過一般。

薛氏微微松了一口氣，轉而破口大駡了起來，「你這賤婢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編胡話哄騙老太太，把我們大家當猴耍！」

「奴婢，奴婢是真的看到世子爺醒過來了，天地為證，奴婢沒有說謊！」

「死到臨頭都不肯認罪，可真是沒有廉恥啊，來人，拉她下去掌嘴，狠狠地打五十個耳光！」

「不，不要，奴婢真是冤枉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磕得額頭都流血了，「還請老夫人做主，奴婢說的句句實話！」

「祖母，還是先暫且放過她罷。」宋輕心懷不忍，也跟著懇求道，「世子爺昏迷也不是一兩日，沒准丫鬟心裡念叨著，看茬了眼。」

「呵，看錯了？那丫鬟怕是和你一夥兒的罷！」李婉茹冷哼一聲，反唇相譏道，「一定是你，擔心世子醒不過來沒有沖喜的價值，所以才自導自演地編排這一出，為的就是在祖母面前得臉，哄騙祖母繼續護著你！」

「才不呢。」宋輕眉頭一皺，小小聲道，「我若真要證明自己的價值，萬不會使出如此拙劣的計倆，你們可別冤枉了我……」

「夠了，你先退下罷。」老夫人擺擺手。

「多謝老夫人開恩，多謝世子妃！」小丫鬟再度磕了幾個響頭，以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

「老身想和輕兒多說幾句體己話，大家沒事都散了吧。」老夫人再度擺擺手，隨即拉著宋輕坐在了床邊。

眾人應是，便悉數退下，很快小小的寢居安靜下來。

菡萏閣，僻靜的角落中。

李婉茹看了看四周，開口道：「珠兒，你帶人去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見丫鬟走遠，李婉茹刻意壓低了聲音。

「母親，世子難道真的曾經醒來過嗎？府上的丫鬟都是千挑百選，做事不會毛毛躁躁，婉茹總覺得不像宋輕說的那般。」

薛氏想了想自己和兒子萬無一失的計畫，警告道，「不可能，世子他絕不可能醒，你以後也切莫再胡言亂語。」

「好，婉茹明白了。」雖然小丫鬟可疑，但薛氏更不可能騙她，李婉茹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哼，只要慕容離永遠醒不過來，那醜女人就只能一直守寡下去，守著廢人過一輩子。

就算暫且有老夫人護著又如何？只要老夫人一死，她還不是同軟柿子那般任人拿捏？

薛氏一眼便看穿了李婉茹的心思，但她並不點破。

她也在盼著那老不死的能快點死！

到時候，她薛如花在侯府就可以橫著走了，然後再多下點毒，把慕容離徹底給毒死，世子的榮耀便能落在她親兒子的頭上。

至於那所謂的「前世子妃」，不如埋到土裡給「前世子」陪葬吧，也算是做了件成全他們的好事了，可真是妙啊！

想到這裡，薛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好似鬼哭狼嚎般，嚇得李婉茹偷偷縮了縮脖子。

那廂，小小的寢居裡。

淡淡的陽光穿透小軒窗，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少年臉上，襯得玉顏愈發蒼白，透著一種病態的美。

看著這個曾經最受自己寵愛的孫子，老夫人心中五味陳雜，憐惜地握住慕容離消瘦的皓腕。略微嘶啞的嗓音透露著無力，整個人好似瞬間衰老了好幾十歲。

「輕兒，今日之事你也應該看出來了，薛氏她……唉，和離兒的娘親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世子的娘親？」宋輕反應過來，翠兒曾說過薛氏是慕容離的繼母，而生母早就已經撒手人寰，「輕兒斗膽想要知道，世子的生母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既然你這孩子想聽，那祖母就全都告訴你罷。」老夫人慈愛地摩挲著宋輕的腦袋，目光悠悠然投向了遠方……

「離兒的生母是世家大族嫡女，自幼便飽讀詩書，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更是京都第一美人。嫁到建安侯府後，她將府內中饋打理地井然有序，三年後誕下一子，也就是你的夫君慕容離。離兒自打幼時便聰穎絕倫，三歲認字，四歲讀詩，五歲便能寫得一手好文章，小小年紀棋藝出眾，到最後就連他的師父也只能甘拜下風。只可惜……唉！」

「那後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宋輕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是啊，再後來她得了一場重病，迅速便香消玉殞，而後侯爺雖然扶正了妾室薛氏，那薛氏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慣會挑撥離間，屢次害得離兒和侯爺父子險些反目成仇。」

「還好離兒他爭氣，不但功課從未落下過，更是刻苦修習武藝，主動參軍征戰漠北，驍勇善戰大破敵軍三百萬，班師回朝後更是得到了陛下的厚賞，誰料。。。。。。」

「世子他可是受傷了？是不是傷得很重？」宋輕似乎猜到了什麼，繼續試探道，「所以，才有了輕兒嫁過來的沖喜一說？」

「是啊。」老夫人點頭，「事到如今，一切都看輕兒你的了。」

不知不覺間，天色暗沉下來，老夫人也終於介紹完宋輕想知道的一切。

宋輕原以為「沖喜」是個坑，但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對慕容離印象徹底改觀，甚至生出了強烈的敬佩與同情。

「還請祖母放心，輕兒一定會將夫君照顧得好好的，哪怕沖喜並不那麼成功，輕兒也會不離不棄，為他撐起一片天。」

「難為輕兒你有這片心，祖母很是欣慰。」老夫人擦了擦眼淚，感激地看了眼宋輕，「雖然現在的侯府並不太平，但祖母一定會盡力保護好你們倆，誰若要再來算計再來挑撥離間，祖母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老夫人離開的時候，夜已深，宋輕趴在慕容離身邊，玉指輕輕勾勒著少年的眉眼。

「夫君，我們都是身世悲慘的苦命人兒，我好羡慕你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祖母，又好煩惱侯府有這樣一個心思不正，陰險歹毒的當家主母……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因為你好起來以後才可以保護我啊，我們好好做一對恩愛夫妻，白頭不相離。」

宋輕的聲音越來越弱，睡眼惺忪。

拔步床上，慕容離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渴，渴……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