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寞

　　錦玨忽然有些慌亂，手足無措的。

　　「你，你怎麼了？」

　　錦文眉頭一皺，沉穩的眉眼裡流露出了心疼。

　　錦城當即擼起袖子道：「誰欺負你，我揍她！」

　　錦玨上前握住了錦元的手，對著錦城不滿道:「你嚇著元元了！」

　　三個哥哥，均關切的看著面前的女子，不施粉黛的臉，眼睫輕顫，撓的心底癢癢的。

　　「受了委屈就說，大哥給你出氣。」

　　錦元本也不是矯情的人，可夢裡的自已那般孤立無援過，眼下又看清了一年的虛假，情意的錯付。

　　尋常的溫暖，都這般令人動容。

　　她的哥哥，一直都這般寵她。

　　「沒有。只是一想到以後就不能常看見你們了？心中難過。」看著她微微低著頭，一副小女兒家的樣子，心中的保護欲更甚。

　　「這有什麼可難過的，你以後可以常回來，我們也可以常去看你。若要避嫌。等以後我掙了錢，給你買個大宅子，還可有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阿元無論走到哪，都會有家。」錦玨說。

　　錦文笑著，如三月清風拂面，思量到她可能怕日後不能常回來，遂開口道:「你可是上柱國的女兒。怕什麼？」

　　二哥錦城有些沉悶的說。「大哥日後也要承勳。千府的大門永遠都為你敞開。我這一身的本領——」都是為你學的。

　　錦元怕自已又繃不住，索性擺了擺手。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好容易從二哥嘴裡聽見了不一樣的話。」她笑著。

　　「……我哪一次不是為了你好，你聽不出來罷了！」錦城抱著雙臂，別過頭悶悶的說。

　　錦元湊近瞧他，嬌嗔道:「是你說我蠢說我笨的，你們說說，二哥哥這樣以後娶不娶得到媳婦？！」

　　「娶不到！」大哥三哥異口同聲的答。

　　幾人正往院內走，笑的錦元合不攏嘴。

　　錦城有些氣急敗壞。「你笑什麼，又不見得你嫁的多好！」

　　「閉嘴！」大哥三哥異口同聲，拍了錦城的頭。

　　錦元笑著，自已的心事也早已拋去了九霄雲外。

　　錦玨靠近錦元笑得諂媚。

　　「妹妹以後可得給我掌掌眼，管她是不是權貴，反正……是越有錢越好！」

　　大哥錦文揪了揪他的耳朵，拽著他往前走。錦文的錦袍隨風輕掀，走起路來都那般有氣勢。

　　「千府的錢是不夠你揮霍麼？」

　　錦元站在原處同錦城撲哧一笑。

　　「大哥！等等我！」錦元拉著錦城追了上去。

　　長廊上，四個人的嬉笑打鬧，儼然成了千府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錦華走過花園，正要回住所，便瞧見了這幅場景。

　　眸子裡滿是冷意，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一旁的丫鬟低著頭討好道：「上柱國府兄妹之間，這般嬉鬧成何體統。」

　　錦華冷哼一聲。

　　「不過就是仗著自已是嫡女，得家主寵愛又得顧府的老夫人寵愛，如今要嫁皇子了，便是更加的肆無忌憚。不過——」錦華的眼底凝出一股凶厲。「遲早有一天，我會讓她一無所有！」

　　丫鬟慣會看眼色，也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心願，出口獻計道：「姑娘喜歡六殿下，想要嫁給六殿下也不是全無辦法……」

　　錦元正走到長廊的盡頭，就瞧見了一旁負手而立的爹爹。「你跟我來！」千柏盛道。

　　瞧見自家老爹眼神鋒利。

　　錦元看了看周圍的哥哥，早就已經跑了多遠了。

　　「哦！」錦元跟上了他的背影。

　　那寬厚的肩膀又承受了多少，才會讓她們一直平平穩穩的長這麼大。

　　錦元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冒出這麼多奇怪的想法，或許是因為那個夢吧！

　　走進父親的書房，錦元仍舊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為何。

　　「只是想同你說說話。」千柏盛微微歎息的說。

　　「爹爹一直都很忙，剛在在大廳內，你同你祖母說話的態度……」

　　錦元下意識便覺得她是不是要批評自已。

　　「女兒……」她有些忐忑的開口。

　　「你並沒有不對之處。千府一直都是你的避風港。可你既然選了最難走的路，已然無法回頭了。」聽著那惋惜一般的語氣，錦元有些難過。

　　「女兒明白的！」她不會拿千府去賭，更不會拿顧府去賭，她會妥善處置這件事。

　　「你要記得，除了你自已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恪守本分。如若昭王有任何不妥之舉，你要同爹爹說。爹爹就是拼了老命，也會到聖上面前請求和離。」

　　錦元一陣鼻酸。記得夢裡的父親好像也曾這般告誡過自已，可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看來父親早已瞧出端倪，她也斷不會將自已推進火坑。

　　「既然事已至此，去了王府，不比在府內，遵循規矩，事事謹慎，不可任性。作為後院掌權人，恩威並施才能鎮住後院……」

　　諸如此類，父親說了很多很長，生怕會遺漏了什麼。

　　斜陽已落，透過窗櫺，落在文房四寶上，斑駁在那道深色的背影上，忽然就有一種歲月歷盡的滄桑。

　　那麼愛她的爹爹呀。想來是不忍她出嫁。還嫁了那樣一個人，父親應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才一再放任，一再縱容她的任性。

　　「爹爹！」

　　「哎！」他乾脆的應下。

　　「爹爹！」她好想像小時候一樣喊他，而不是因此事任性忤逆，甚至都氣急敗壞喚他名！

　　「哎！」慈祥的聲音裡輕易有片刻的軟弱。

　　「女兒會常回來，看爹爹的。」

　　「嗯，好！」那道聲音有些暗啞。從始至終，她瞧見的只是那偉岸的一道背影。

　　正如爹爹每年十月初六都會站在她娘親院裡的背影。孤寂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