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分陌生

鳳家有三女，三小姐鳳知書人如其名，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堪稱這京城女子的楷模。四小姐鳳湘湘活潑可人，嘴巴又甜，雖姿色不如鳳知書，但名聲亦是不差。

至於五小姐鳳九離，據說身嬌體弱，拿不出手，從來也不參加京城的宴會，在眾人的臆想中，鳳九離大概也只是一個平庸無奇的庶女。

只是此刻看著面前的女子，說她平庸無奇，那她們這些人，豈非都成了地下的泥濘了？

眾人的臉色一時不太好看，鳳湘湘嫉妒地瞪著鳳九離。

同樣是庶女，鳳九離樣樣不如她，偏偏生得比她好看，若非她有哥哥護著，鳳湘湘早就想劃了她那張臉了。

大概是天熱，雲書為鳳九離撐著傘，那一身的氣度，哪裡像個庶女？

不知是不是鳳湘湘的錯覺，總覺得鳳九離臉上雖然含笑，看著她的目光卻讓她遍體生寒。

鳳湘湘卻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有所指道：「我怎麼記得，今早五妹妹穿得不是這身衣裳？」

鳳九離唇角一勾，眼角劃過一絲厲色。

「哦？四妹妹是伺候我更衣了還是幫我洗衣裳了，連我早上穿什麼都那麼清楚？」

鳳湘湘臉色一變，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心裡卻狐疑得很。

這死丫頭什麼時候嘴巴這麼利了？

從前鳳九離雖然脾氣也硬，但是她也不曾與她們作對過。

鳳湘湘雖然生氣，可也還沒氣昏了頭，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方才我聽府中的下人說，似乎是看見五妹妹落了水，我心裡擔心五妹妹，特地來看看你。」

柳青青訝異地捂嘴，「五小姐落水了嗎？那豈不是都被看光了？」

其餘幾位小姐看著鳳九離的目光也是充滿了嘲笑。

鳳九離笑容未變，「有勞四姐姐費心了，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落水了嗎？」

她衣衫整潔，話語從容，哪裡像剛剛受過驚嚇？

鳳湘湘皺著眉頭，「下人說五妹妹幾刻前就出門了，這會五妹妹又折返回來，難道不是回來換衣服的嗎？」

鳳九離不慌不忙道：「我原本是要去宴會的，可我的婢女身子不適，我這才半路上折回來看看她，怎麼，連這些小事也要四姐姐親自過問嗎？」

鳳湘湘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小臉漲紅漲紅的。

「走吧，賞花宴不是要開始了嗎？晚去了，小心大夫人不高興。」

鳳九離從容一笑，邁著優雅的步子，從她們面前走過。

此時的她，像是在走南越皇宮前那長長的殿階，身形挺直，步子沉穩，便是宮中的貴人，怕也沒有她這樣標準。

鳳湘湘驚奇地瞪大眼睛，眼前的鳳九離讓她十分陌生。

雲書在她身後撐著傘，掌心都在冒汗。

「小姐，是四小姐她們害得你？」雲書不傻，鳳湘湘帶著人都堵到落霞居來了，她哪裡看不出來？

「既然知道了，日後就留個心眼。」

在雲書看不見的地方，鳳九離眸色深沉，黑霧湧動。

鳳湘湘只是個炮灰罷了，背後指使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而那個最不起眼的幫兇，是她的婢女紅櫻。

雲書單純，尚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已經背叛了她們。

鳳九離也不急，把敵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清楚她想幹什麼。

路過小石橋時，前面一抹月牙白影出現，景子初的外衫給了她，裡面的衣裳倒也不會太過失態。

他身後跟著丞相府的侍衛，似乎是想扶他，可景子初執著地自己摸索著路。

鳳九離眸色微動，站在石橋上沒有動。

景子初自然也是看見了石橋上的鳳九離。

那一抹淡青落在眸中，比這滿園的嬌花還要惹眼。

想起方才在北苑中的那一幕，景子初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他一個「瞎子」，看不清東西，腳下的路走得也十分勉強，待他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腳下似乎踉蹌了一下，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他。

衛風看著景子初偷偷給她打得手勢，只能默默地收回手。

「你沒事吧？」

鳳九離扶著他的手，掌心傳來的冰涼讓她難以忽視，而近在咫尺的俊顏，亦是讓人呼吸有些困難。

鳳九離仗著他「看不見」，毫不羞澀地盯著他的臉，心裡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天妒英才，好好的俊俏兒郎，偏偏是個瞎子。

饒是景子初心理素質強大，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將手抽了回來，語氣疏離。

「多謝。」

說著，他便越過她朝前走去。

鳳九離卻叫住了他，到底還念著他之前的贈衣之恩，道：「景丞相是要去賞花宴吧，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領丞相過去。」

「小姐……」

雲書輕聲喚了她一句，面露擔憂。

鳳九離一個閨閣小姐，這樣跟男子走在一起，怕是會招來非議。

鳳九離恍若未聞。

名聲這種東西，上輩子被鳳知書她們毀得差不多了，所以鳳九離倒也不是那麼在意。

景子初眸中迅速劃過一道異色，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溫聲道：「那就有勞這位姑娘了。」

雲書適時地提醒，「我家小姐是將軍府的五小姐鳳九離。」

景子初點點頭，似乎並未放在心上。

只是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確定自己不曾見過鳳九離，而對方卻知道他的身份，實在可疑。

鳳九離收回目光，朝前走去。

別看這位景丞相看著十分和善，其心計可是連夜明軒都比不上的。

上一世他有本事能跟夜明軒分庭抗禮，夜明軒在他手下討不到半點便宜，可見這瞎子本事不俗。

鳳九離只是不想欠他人情，卻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牽扯。

鳳九離走在前面，看著不遠處那歡聲笑語不斷的園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夜明軒，鳳知書，再來一次，你們還有本事弄死我嗎？

將軍府的老夫人生前酷愛花草，而孝子鳳遠浩也為自己的老孃弄出了一個園子，亭臺水榭，小橋流水，花草樹木錯落有致，十分雅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