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告而拿是為竊

叮鈴……上課鈴響起，第二節課是語文課。

語文老師姓廖，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他上課風趣幽默，引經據典，李言挺喜歡他的課的。

班上的同學對語文課的熱情明顯勝過之前的數學課。

在歡快輕鬆的氛圍裡，一堂課的時間過的飛快。

一般第二節課後，就是早操時間，李言不知道小說中的世界是不是也這樣？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聽著熟悉的音樂，李言嘴角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

隨著樂聲響起，教室裡的學生開始往門外走，李言站起身看向同桌問道：「一起走不？」

鬱圓圓對於李言調戲她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於是臭著臉拒絕，「不要！」

好吧，本來想找個人做嚮導，既然人家不願意，那她就緊跟在班裡的同學後面走好了。

做早操是在學校的大操場，教室裡所有的學生都湧向樓梯，一時間樓梯人滿為患。

李言緊緊地的跟在班上同學的後面，隨著人流湧向操場。

到了操場的學生，自覺的按班級分男女站好，李言隨意站在一個女生後面，大概排在隊伍的中間位置。

「現在開始做，第九套廣播體操，第一節，伸展運動……」

臺上有人領操，李言依葫蘆畫瓢，做的非常認真。

一套廣播體操下來，頓感通體舒暢。

隨著老師的一聲解散，人潮復又湧向教學樓，李言看著擁擠的人群，退到一邊，準備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上去。

她站在教學樓一邊的樹下，吹著帶著少許熱意的微風，神情愜意而又閒適。

兩個手拉手的女生從她面前經過，她們快速的看了李言一眼，有小聲的對話傳來。

「你看到了吧，她就是那個李妍。」

「就她呀，看著也沒有多漂亮，哪來的自信……」後面的聲音聽不清了。

這對女生走過以後，又有好幾個女生特意拐著路路過李言面前。

李言裝作一無所知的欣賞風景，看吧看吧，反正看兩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樓道上的人總算走的差不多了，她輕噓一口氣，邁步走進教學樓。

還沒到教室門口，就聽到教室裡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講臺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生舉著一張紙，嘻皮笑臉的念著，他念一句，下面的同學就配合的發出鬨笑。

男生手中的紙，李言看著不由覺得有些眼熟，她抿了抿唇，面無表情的走進教室。

「你不知道，我時常偷偷地偷看你，每次看你，都忍不住心跳……」

看著從門口進來的少女，男生心虛的停住了唸誦，其他同學先是心虛的面面相覷，然後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等著看她是何反應？

李言本來還心存僥倖，但是大家的反應無一不在告訴她，男生手中的紙絕對就是她放在課桌裡的情書。

呃，被這麼多同學盯著，她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不然好像對不起大家萬眾矚目的目光。

臺上的男生肌肉緊繃，看著少女的眼神防備而忐忑。

李言對上男生的視線，微微勾了下唇，說道：「不告而拿是為竊，這位同學不會以為讀書人的竊就不是偷了吧？」

聽到自己被比喻成落迫的孔乙己，還被汙衊是小偷，男生漲紅了臉，他本來只是覺得好玩，被小夥伴一慫恿，才偷偷拿了李言的情書到臺上來唸。

現在被當事人撞見不說，還當著這麼多人質問，男生頓覺尷尬的下不來臺。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自尊心迷之強大的時候，就算明知自己做的不對，也不願意眾目睽睽之下向女生低頭認錯。

「這、這封情書，雖然是你寫的，但是、但是這是寫給唐烈的，我念一下怎麼了？人家唐烈都沒有說話！」男生越說越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這翻言論聽得李言忍不住想笑，「同學，你今天出門是不是忘記帶眼睛、耳朵和腦子了？不錯，這封信之前確實是我寫給唐烈的，但是唐烈同學在今天早讀的時候，已經把它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還給我，所以現在這封信跟唐烈同學沒有任何關係。」

李言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偷拿我的東西，還把它當作譁眾取寵的工具，你可考慮過這樣的行為會給別人造成傷害？」

男生被說的一張臉漲成豬肝色，想反駁，卻不知道如何張嘴，畢竟確實是他理虧在先。

「周刻不過就是念了你寫給別人的情書而已，能對你造成多大傷害？話說你為了125班的宋飛，連自殺都不怕，還怕這點傷害？」周刻的好兄弟胡平，在後面看到他被李言說的無言以對、無地自容，忍不住義氣十足的跳出來幫腔。

同學們聽到這話，體內的八卦因子興奮的蹦蹦亂跳，大家把目光緊緊粘在李言臉上，這件事，已經在班上傳開好幾天，大家也一直在背地裡議論，但是從來沒有人找李言求證過。

現在，胡平不怕死的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同學們趕緊豎起耳朵，屏聲靜氣，等著聽少女的回答。

李言是又好氣又好笑，什麼叫能對她造成多大傷害？還有，「我什麼時候為125班的宋飛自殺了？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胡平鄙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自殺住院的事，早就在高一年級傳開了，現在誰不知道這件事！」

李言一頭黑線，「誰說我住院是因為自殺，我是夜裡不小心踩空樓梯摔了一跤，這才住了幾天院。是誰胡亂傳的謠言？他是腦子智障吧！」

難怪今天從進校門開始，就一直有奇怪的視線跟隨她，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你真的沒有為125班的宋飛自殺嗎？」有同學不敢相信的確認。

李言挑眉，語氣不解的反問，「我為什麼要為他自殺？我年華正好，青春正茂，家庭富裕，父母疼愛，而且還有很可愛的同桌，為什麼要想不開為別人自殺？他一沒有傾國傾城，二沒有才華驚世，我得多想不開才會為一個普通的少年放棄美好的生命！」

眾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別說，這話聽著蠻有道理。

第三節是英語課，126班的英語課正是班主任蘇老師任教。

作為班主任的蘇老師只是提前兩分鍾過來，就剛好聽到李言的這番珍愛生命論，他一邊暗暗在心裡贊同，一邊出聲支持，「李言同學說的不錯，關於她的流言完全是空穴來風。她請病假是因為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受了傷，老師有親自打電話跟李言同學的父母求證過，如果大家不信，我手中還有醫院開具的病假證明。」

話音剛落，第三節課的上課鈴就響了起來。

班主任都這樣說了，班裡的同學才真正相信，是他們錯信了謠言，誤會了李言。

一時間，同學們看李言的目光都帶了幾分歉意。

周刻早在班主任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信紙逃似的跑回自己的座位。

李言感激的朝班主任微微一笑，撿起男生扔在講臺上的信紙，不急不緩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剛走到座位旁，鈴聲驟歇，鬱圓圓看到她過來，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周刻在李言桌子裡翻情書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看著，並未出聲制止。

「好了，這節是英語課，大家先拿出本子，準備聽寫第七單元的單詞。」還沒響過第二道鈴，班主任就迫不及待的讓大家準備本子聽寫英語單詞。

「天哪，又默寫英語單詞！」

「我一個都記不住，要不、我們偷偷照著書抄吧？」

「要抄你一個人抄，我可不敢頂風作案！」

「膽小鬼！」

因為靠得近，後面一桌男生的對話李言聽得一清二楚，她好笑的搖搖頭，拿出草稿本還有筆，然後馬上翻到英語第七單元的單詞表，快速的默記起來。

她雖然複習過英語，但還沒有複習到第七單元，所以只得臨時抱抱佛腳。

叮鈴……很快響起第二遍鈴聲。

「大家把英語書收起來，我們現在開始聽寫……」

一共是十八個單詞，經過臨時抱佛腳，李言寫出了十四個，其中有六個不確定是不是正確。

「好了，大家把寫好單詞的本子，交到小組長那裡，課後由小組長批過以後，把寫錯的和沒聽寫出來的單詞每個各抄二十遍，明天放學之前再交給小組長檢查，聽明白沒有？」

大家參差不齊的怏怏應道：「聽明白了！」

李言不知道哪個是小組長，只等著看別人交給誰，她就交給誰。

罰抄單詞雖然是簡單粗暴的懲罰，但其實還是非常有用的，熟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多寫能加深記憶。

「大家都交給小組長沒有，交完了的話，我們開始上課。Ok,Boys and girls，Beginning a class。」

……

不愧是研究生畢業，蘇老師的英語發音非常標準，儘管大部分知識點，蘇老師一講李言就懂，但是她依然聽得非常認真。

下課鈴響起，李言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第四節是她最不感冒的歷史課。

課間十分鐘，李言準備去趟廁所，因為不知道位置，於是轉頭問鬱圓圓：「一起去上廁所嗎？」

學生時代，一起去上廁所，代表著女生之間的友誼。

李言從未主動叫她一起去上廁所，鬱圓圓下意識的就想拒絕，話到嘴邊，想起情書的事情，她突然改口，「好啊。」

李言聽她答應，臉上展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這下不怕找不到地方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教室，一出教室，李言就慢下步子，把鬱圓圓讓到了前面。

她們從三樓下到一樓，再從一樓拐到教學樓後面大概三四十米遠的地方，那兒有一個單獨修建的屋子，廁所就在那裡。

聞著廁所特有的味道，李言心中慶幸，還好叫了同桌妹子一起，不然就憑她自己，估計找到上課鈴響都不一定找得到。

廁所是一格一格分開的，李言尋著一個空的推門進去，剛脫下褲子，就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

「丹丹，你聽說M班李妍的事了嗎？」

「不知道，她怎麼了？」

「聽說她前幾天自殺了。」

「哈？真的假的？她幹嗎自殺？」

「聽說是為了125班的班草宋飛……」

「啊！那、那她沒事吧？」

「沒事，大難不死，今天已經來上課了，我早操的時候還看到她來著。」

「我說他們M班的學生還真是無所事事，我們一天到晚為了學習累的半死，他們還有心情談情說愛，還真是跟我們不一樣！」

「我們當然不一樣，他們M班全是走後門進來的垃圾，我們可都是正正經經憑自己分數考進來的，能一樣嗎？」

原來自己所在的班是垃圾班呀，難怪身在重點中學，學習氛圍那麼差，李言一邊穿褲子一邊心中感慨。

她按下沖水按扭，開門走了出去。

洗手池在廁所入口，洗完手看到鬱圓圓還沒出來，李言便站在門口等著。

很快，廁所響起幾道衝水聲，李言側目一看，出來的是三個她不認識的女生。

走在前面的女生看到門口的李言，神情一怔，快速的撇開視線。她擰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拿眼角餘光去看李言。

估計，剛才說話的就是她們，李言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三女生洗完手，快速的從李言面前走過，出了廁所，三人迅速的靠在一起，其中一個女生還回頭看了一下。

圓圓妹子怎麼還沒出來？李言看了一眼手錶，離響鈴還剩兩分鍾了。

「圓圓，鬱圓圓，你還在廁所嗎？」李言返回裡面，大聲詢問。

半晌沒有回應，就在李言以為廁所沒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的一個格間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我在。」

李言松了一口氣，問道：「你還在裡面做什麼？是忘記拿紙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格間裡的鬱圓圓，身下的蹲坑一片紅色，她臉色發白，一隻手撐在格間的木板上，一副快暈過去的樣子。

「我、沒事，就是、就是大姨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