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虹貫日拔劍之術

這一天晚上吃的是鯊魚。

鯊魚的肉質很粗糙，口感和木頭渣差不多。廚子也是客串的，烹飪的手段粗劣，更讓鯊魚肉難吃。

但在這裡有新鮮肉食就算謝天謝地了，不能強求太多。

林太岳修為高深，早就不動飲食，只是每日飲水一杯。他現身不過是為了看蘇墨一眼。他是這裡的獄長，對於每個人的出生來歷、脾氣秉性都瞭若指掌。單看蘇墨的眼眸、根骨，不難看出他最近有極大突破。蘇墨或許是有什麼奇遇，但林太嶽並沒有將這奇遇和絕獄底層的那個女人聯繫在一起。因為在蘇墨的身上有一股清新之意，一看就知道不可能修煉過她的魔功。

到了晚上。

冷冷月光映在海波上。

武裝商船也終於抵達黑玄島的外海。

救起擱淺的貨船之後，這艘武裝商船乘風破浪地朝著九幽絕獄而來。因為風向關係，航行速度很快。

船上，白少符和人一一惜別之後，一道金色光芒如白虹貫日，破空而來，登上黑玄島。

島上守衛早有警覺，連續幾道流光升到空中想要攔截，但這劍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叫人完全措手不及。

白少符登上黑玄島後將劍扛在肩膀上，照例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蘇墨匆匆從屋子裡面趕出來，正好看到笑面虎朱瑞猛然出手，和這年輕的闖入者連鬥了十招。

白少符劍不出鞘，就已經將朱瑞逼得險象環生。

林太嶽現身一旁，道：「朱瑞，不用鬥了，是自家人。」

九幽絕獄雖然歸山海天宮管轄。這裡的守衛卻少有人去過本宗。因此也不認得白少符這山海天宮中的劍術首席。

見到林太岳，白少符笑得更灑脫了：「林師叔，一別三十年了。看到你還是這麼英俊瀟灑，我就放心了。我想掌門真人也一定會放心的。」

白少符為人灑脫，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也就他敢這麼和向來嚴肅的林太嶽開玩笑。

林太嶽問道：「少符，你怎麼來了？」

白少符道：「我奉掌門命令，有大事要和林師叔你商量。可惜喝酒醉了，誤了開船的時機。只好拜託禦神家的家主，搭個順風船過來，還好趕上了。」

林太嶽正色道：「少符隨我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在林太嶽的書房之中，兩人密談到深夜。

第二日，又輪到蘇墨當班。

正在蘇墨昏昏欲睡之際，白少符和林太岳邊說邊走，進入守備室之中。見到獄長，蘇墨立刻從石凳上站起來。

關於白少符的來歷、事蹟，早上的時候就已經傳開了。白少符乃是山海天宮中排名第一的劍手。山海天宮乃是神洲中土三大派之一，強手如林。能取得這樣的成就，當然讓人欽佩。

昨天晚上夜色茫茫，看不怎麼清楚白少符和白少符的劍，今天正好打量這位山海天宮的第一劍修。

白少符長相有世家翩翩公子的風範，可是他不怎麼打理，弄得很是落拓，因此有些浪子的味道。

蘇墨聽白少符道：「我此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順便看看林師叔這裡有沒有可造之材，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掌門遍尋天下英才，想要找一個傳人。」

這話不過白少符隨口說出來，算是客套的一種。

但林太嶽卻當真地指著蘇墨道：「你看他怎麼樣？」

十六歲就快突破氣武境界，單人搏殺大白鯊。也算是可造之材，留在這蠻荒之地，也太過可惜了。林太嶽平素雖然少言寡語，但關心並不少分毫。

蘇墨立刻繃直了身子，有些緊張。

白少符上下打量起蘇墨，他的一雙眼睛似乎擁有無窮魔力，能透過身體直抵人的本心。

打量完蘇墨之後，白少符問蘇墨：「練過劍嗎？」

蘇墨搖搖頭。

「那正好。林師叔。這種沒有被那些庸才蠢貨傻瓜劍術老師污染過的好苗子正是我最喜歡的。你這裡地方雖然小，但卻是臥虎藏龍啊。」

「你要收徒弟嗎？」林太嶽問。

白少符笑道：「林師叔，我這麼混帳的人收什麼徒弟啊？教出來的徒弟如果比我更混帳豈不是要被他氣死？哈哈，不要誤人子弟了。不過我倒是可以傳授這位師弟一手劍術。再帶回本宗給掌門真人看看。若是掌門真人有意收徒，也算林師叔的成全。」

白少符說話極有技巧。讓林太岳、蘇墨都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閒話說到這裡。

林太岳引白少符往絕獄底層而去。

白少符身負山海天宮掌門長春真人的密令，一定要求見這個女人。

走到絕獄第三層，白少符問：「白素靈在這裡被關了多少年了？」

林太嶽終於打開話匣子，道：「一共五百三十六年。白素靈被我派前輩用囚龍鎖穿過琵琶骨，鎖住腰間、四肢，日夜受紫陽神火焚身之苦……本來白素靈不是被單獨關押在絕獄底層的，而是同樣關在第三層的牢房之中。可是莫名其妙地，隔壁牢房總是死人。甚至後來還發生了獄卒的叛變，想要幫她越獄。我這才意識到——這個女人除了蓋世修為，在蠱惑人心上亦十分可怕。所以才把她投入最底層尚未完工的牢房之中。送水的時候手下人也要戴耳罩、眼罩，決不可與她交談。」

白少符聽後不禁肅然，道：「難怪掌門師叔說，有林師叔看守，白素靈這輩子都別想重見天日。」

林太嶽道：「也不儘然，最近龍族在外海上蠢蠢欲動，幾次偵查都被我喝退。有少符你來幫忙，當然最好。」

白少符、林太嶽在絕獄底層足足停留了兩個時辰。

他們在絕獄底層見到白素靈之後談論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白少符終於從絕獄之中出來，見到陽光的時候，情不自禁地伸了一個懶腰，道：「如果是我被關在那種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只用十天恐怕就要發瘋。」

這時候，白少符注意到蘇墨正在觀察他，尤其是注意他腰間所佩長劍。招招手，和善地道：「蘇師弟，你隨我來吧。」

蘇墨正在當班，只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林太嶽。

林太嶽道：「蘇墨，你從今日起不用當班了，就跟在少符的身邊學習劍術把。」

聽到這句話，蘇墨激動得難以自已。心想白少符這麼厲害，若是能學得他五成本事，就已經足夠縱橫天下了！

跟著白少符來到黑玄島的最高處。

天高海闊。

遠處海面波光粼粼。

白少符欣賞了一會兒風景，才對蘇墨道：「蘇師弟從來沒學過劍術嗎？」

蘇墨點頭。

「那正好，我先傳授蘇師弟你一手好玩的拔劍術。」

蘇墨聽到「拔劍術」這三個字不免失望。心中所嚮往的是更神奇的劍法。就像白少符昨天晚上一劍化成流光，跨過天與海。

白少符自然注意到了蘇墨情緒上的微妙變化，但是並不點破。先站了一個混元樁，然後將氣息沉定，慢慢閉上眼睛。

突然！

白少符的眼睛睜開，蘇墨和白少符對視如遭電擊，竟然動彈不得。

瞬息之間，一道劍光如其淒冷月光掃過蘇墨的身前。

劍光極快，一閃即逝，根本看不清楚白少符的動作，白少符已經將劍歸入鞘中了。

蘇墨身後，一塊大岩石直接崩裂成兩塊。

「你要學這劍術嗎？蘇師弟。」

蘇墨呆呆地站立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我一定要學！」

白少符將手中劍器直接丟到蘇墨的懷中，一直玩世不恭的臉上終於有了正經的表情：「學劍可是天底下第一苦的差事，你真的要學嗎？」

「要學！」

「那你聽好了，本派一共七大戒律。首戒欺師滅祖，不敬尊長；二戒恃強欺弱，擅傷無辜；三戒姦淫好色，調戲婦女；四戒同門嫉妒，自相殘殺；五戒見利忘義，偷竊財物；六戒驕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濫交匪類，勾結妖邪。這七條戒律你都能持得嗎？」

「能持！」

蘇墨心緒激動，因為將要學習神奇劍法。放佛看到自己傲笑九天的神氣模樣。

白少符將蘇墨的脖子勾住，神神秘秘地湊到跟前，蘇墨本來以為白少符要傳授劍訣，未料白少符小聲問道：「蘇師弟，你們這裡有酒嗎？我帶來的一壺酒，昨天晚上就喝完了。老哥我今天起來之後再也沒有喝過酒，嘴巴都快淡出鳥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