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魔的誘惑

夜，還在繼續。

傷心的人，還在傷心。

江城大學不遠的學林街上，一個醉漢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走著。

他的步伐很不穩，三兩步跌倒一回，一條不長的街，他仿佛能走一輩子。

「哈哈！夏嵐！李天明！」他又摔倒了，試了幾下，還是沒爬起來。

他躺在地上，怒吼著兩個人的名字，好像這兩個人與他有殺父之仇一般。

他的面目有些猙獰，怒吼聲透著狠厲。

不過，在下一刻，他的神情卻又一變。

變得無比痛苦，好像是丟失了什麼最為寶貴的東西一樣。

是的，最為寶貴的東西！

夏嵐，他的初戀。

不，準確的說，他連戀都沒開始，就已經失去了。

別人失戀可以借酒澆愁，而自己這酒，澆得是什麼愁？

「哈哈！」想到這，葉小天放聲大笑，笑完之後，卻又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悲泣聲。

他掙扎著站起來，雖然很費力，但卻終究是站起來了。

他繼續往前走，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砰！

一陣痛意從頭上傳來，葉小天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個木制招牌，如同古裝電視劇裡那些店家用的招牌一樣。

招牌很古怪，造型也很古樸，更加奇怪的是，上面用繁體字，寫著一個「當」字。

「王八蛋！人欺負我，你他嗎的也欺負我！你們都來欺負我！」葉小天怒了，一拳狠狠地砸在那木制招牌上，一股悲憤從心中生起：「他媽的，有本事你們這群王八蛋來把我弄死啊！來啊！來啊！」

「死，其實很簡單。找個沒人地方，一根繩子，一把菜刀，就足夠了。」而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陰惻惻地傳來。

「誰......誰啊？！」聽見這聲音，葉小天心中一驚，急忙抬頭，看向那發出聲音的方向。

一個佝僂的老人，穿著一套拍古裝戲用的服裝，站在一家燭光閃爍的店門口前。

老人瘦瘦弱弱，好像一陣風就能輕易的把他吹走。

臉上沒什麼肉，顴骨高高凸起，一雙眼睛卻深陷入眼窩，看起來極為詭異。

「穿成這樣，你嚇我啊？！」葉小天被這老頭嚇了一跳，輕輕撫了一下胸口。

老人卻不生氣，臉上堆滿了笑容，眼中的笑意卻有些陰險，低聲說：「年輕人，我看你哭天喊地的樣子，想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不如這樣吧，借著這個機會，將你的故事講給老朽聽聽？」

「講給你聽？呵......」葉小天有些不屑的冷笑一聲，眼睛死死地盯著老人，微嘲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是講了之後，你就能幫我逆天改命？」

「只要你想，逆天改命，未嘗不可！」面對葉小天的嘲諷，老人卻笑呵呵，極為認真的說道。

「真的？」葉小天眼睛一跳，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那現在你還想死嘛？」老人反問著，葉小天不說話。

老人站到一旁，對著葉小天說：「如果不想死，可以到弊店裡坐坐。也許，你突然就不想死了呢？」

「好！」葉小天心中雖然驚疑不定，但是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強壓著心中的震驚，裝作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朝著店裡走了進去。

「請！」老人手一伸，笑著說道。

這家店格外古樸，擺設像極了古裝片裡當鋪的模樣。

高高的櫃檯，後面有一排百寶閣，上面放著奇形怪狀的東西。

每樣東西的下面都寫著一行繁體字，標注了名稱、作用和價值。

櫃檯的旁邊有兩根碩大的柱子，柱子上用繁體字寫著一副對聯。

上聯是思君所思，急君所急。

下聯是生當死當，生死難當。

橫批則是生死當鋪。

看來這家店的名字，就是生死當鋪了。

葉小天充滿警惕的打量著這間處處透著古怪的當鋪，半晌，才將視線挪到那滿臉堆笑的老人身上。

他隨意的問道：「你們這店的裝修有點意思啊，不過，我在江城大學兩年了，怎麼從沒見過你們這家店？」

「小友請坐。」老人不回答，而是指了指旁邊的一把圈椅，讓他坐下。

葉小天坐下，老人在他旁邊坐下，笑呵呵地回答著：「小友有所不知，弊店在此地定居已有數千年的歷史。小友往日未見弊店，則是機緣未到。而今日得見，自然也是機緣使然。」

「裝神弄鬼。」葉小天小聲嘀咕著，心裡開始打鼓，說：「你別跟我打機鋒，你就說吧，你們這家店到底做什麼的。」

「當鋪。」老人閉上眼睛，手指輕輕在厚重的茶几上敲著。

「那你們收什麼？」葉小天道。

「活物死物，無所不收！」老人輕聲道，言語中透著驕傲。

「那我要當我的愛情呢？」葉小天像是砸場子一般的說道。

「愛情？呵呵......」老人卻笑了，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打量著他，玩味道：「年輕人，你可知道愛情是什麼？愛情又價值幾何？你又可知，這世上不知有多少癡男怨女為這情字一字尋死覓活？」

葉小天默然，眼中迸射著憤然的光芒，說：「那我當我的良知。」

「良知？呵呵，年輕人，你可知道良知是什麼？你又可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為了利益，而放棄了良知？」老人似笑非笑的搖搖頭。

「那你們要什麼？！除了我的命，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葉小天怒了，站起來，怒視著老人。

「這個問題問的好，可是我就怕我敢要，你卻不敢給。」老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葉小天毫不退縮，目光中滿是堅定的神色，冷聲說：「只要你能讓我從此不再受人欺負，哪怕是你要我的心，我都給得起！」

「小友，這可是你說的！」老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中閃爍著陰謀得逞的意味。

枯槁的手指在茶几上再次輕敲起來，輕聲說道：「那，我就要你的心。」

「那就給你！」葉小天猛然站起來，一拍茶几，抻著身子，目光死死地盯著老人，一字一頓道：「但，你得拿出足夠的東西！」

「這是自然。」老人似早有預料，緩緩站起身子，朝著後面的百寶閣走去。

老人在百寶閣上翻找許久，似乎終於找到了什麼滿意的東西一般，這才拿著一個盒子走了過來。

盒子漆黑一片，看上去年代久遠，上面一層厚厚的灰塵。

老人步履蹣跚的走來，將盒子放在茶几上。

砰！砰！砰......

一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傳入葉小天的耳中。

但葉小天敢肯定，這心跳聲絕不是自己的。

那麼，這心跳聲......

是從這盒子裡傳來的！

「這......這是什麼？！」葉小天的眼睛死死盯著黑色的盒子，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來，艱難的問了一句。

老人笑了，笑得格外邪魅，微微張口，乾澀而透著幾分興奮的聲音傳來：「弊店鎮店之寶，惡魔之心！」

「嗯？」葉小天瞳孔一縮，滿是震驚。

「換上這顆惡魔之心，你將告別過去的屈辱，迎來未來的榮光！惡魔之心，你，值得擁有！」老人說得話像極了電視裡推銷產品的導購員，但其中所包涵的能量，卻讓人無法抗拒！

「......成交！」許久，葉小天才艱難地從嘴裡吐出這兩個字。

說出這兩個字，他好像用盡了全力，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圈椅上。

「好！」老人笑了。

盒子被打開，而這時葉小天也終於有機會，看見那盒子中的惡魔之心。

那心臟看起來無比醜陋，上面密密麻麻纏繞著諸多黑紫色、如同藤蔓一般的細小經絡。

心臟依舊在跳動，場景詭異無比。

老人拿出那惡魔之心，走到葉小天身前，輕聲說：「準備好了嗎？」

葉小天已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機械而生硬地點點頭。

「呵......」老人笑了，隨後，只見他一手伸出，在葉小天的胸膛上輕輕比劃一下。

「噝！」葉小天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額頭上滿是汗珠。他下意識的低下頭，卻發現了驚奇的一幕。

他的胸膛大開，皮肉向外翻出，但奇怪的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一隻枯槁的手，緩緩的朝著自己那不斷跳動地心臟靠近，似乎在下一秒，這可鮮活的心臟，就不再屬於自己。

「等......等等！」就在這時，葉小天突然叫道。

「後悔了？」老人停下動作，眼神玩味兒的看著他。

「不！」葉小天艱難地搖搖頭，半晌，才從嘴裡吐出一句話：「我只是想為我保留半顆心，我渴望變強，但卻不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有意思的年輕人！」老人啞然失笑，說道：「那便成全你。」

說著，只見老人手一揮，葉小天只感覺一陣鑽心刺骨地痛意傳來。

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心臟此刻只剩下一半。

而在下一刻，半顆骯髒而醜陋的心，佔據了屬於自己心臟的位置。

砰！砰！砰......！

心跳聲沉穩而有力，散發著與之前不一樣的動力。

「好了，年輕人，交易已經結束了。」老人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將那兩顆只有一半的心，分別用盒子裝起來，說。

葉小天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年輕人，這是惡魔之心的使用說明，是弊店的一些小心意。」老人將盒子收起來，手裡又多了一個薄薄的書。

將書推到他的面前，老人笑容透著古怪：「這裡面有些有意思的小東西，希望能對你日後有所幫助。」

「嗯！」葉小天點點頭，站起來。

他是時候離開了。

老人也沒有阻止他，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低聲自語著：「有意思的年輕人，只不過，半顆君王之心與半顆惡魔之心結合，將會締造出一個怎樣的產物呢？是奴役天下的惡魔之主，還是......桀桀......」

老人陰惻惻的笑著，而詭異的是，這間處處透著神秘氣息的當鋪，漸漸變成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