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散財童子

至於誰是正妻誰為平妻，雅飛萱無從關心。想必張霞為正妻吧，畢竟老子娘是莊子的主事不是。

青燈燭火，妙青輕輕挑了挑燭芯，雅飛萱看著竄動的火苗，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文斌作為教書先生，在這個村莊裡，是極其受到歡迎的。外表看似謙遜有禮，骨子裡卻腐朽的不行。

也是這個時候，新年的喧囂讓雅飛萱更是神傷，半夜的時候，文斌闖了進來，還沒等雅飛萱開口呼救，李紅就帶著僕人闖了進來。

百口莫辯，從那個時候，雅飛萱的名聲就壞了，人人都知道侯府嫡小姐，學著戲文裡愛上了教書先生，還月夜幽會，被丫鬟撞見。

怨不得，新婚之夜，裴默然宿在了書房，第二夜圓房的時候，裴默然一臉的驚訝。

那句「你怎麼……」的半句就淹沒在裴默然的嗓子裡，他是想問為什麼還是完璧吧。

畢竟當時雅如琴明裡暗裡詢問自己多次，和文斌的事宜，想必裴默然早就知曉了。

想想真是可笑，當時的雅飛萱心裡滿滿都是裴默然，以為裴默然只是因為朝廷的事情煩憂，其實他看上的不過是謝府的兵力。可笑自己把謝府親自送到了裴默然的手上。

三百零七條性命啊，雅飛萱此時想來，依舊覺得心中寒冷。那漫天滿地的血，淹沒了雅飛萱的所有。

「小姐，休憩吧。」妙青掖了掖雅飛萱的被角，心中有些酸澀，小姐比以往更加的沉默少言了。

初二的拂曉帶著寒氣，夜晚幾乎沒睡的雅飛萱早早就起身了。穿了一件黃白色夾襖，磨破的地方被妙青繡上了一朵朵的梅花，看上去倒也雅致，如果忽略洗的發白袖口的話。簡單的雙環髮髻，只有兩條細細的紅繩。

朱玉打來一盆水，臉上憤憤的：「慣是些踩高捧低的狗東西，連水也是涼的。」說著眼眶有些紅，寒冬臘月的，竟是不給熱水淨面。自己家的小姐，怎麼這麼的命苦呢。

雅飛萱似是不在意，起身伸手就要碰到冷水。

「小姐。」朱玉喊道。

雅飛萱笑著搖了搖頭，「無事的。」

入水的瞬間，一股寒意順著手指流進骨子裡，只是這寒意，怎麼比得上裴默然的一句廢後呢。裴默然，你一定要活的好好的，好讓我怎麼看著你從天堂到地獄啊。

街道店鋪林立，掛著紅綢，新年的氣息濃厚。

「小姐，咱們去哪裡？」朱玉眼睛瞧著鱗次櫛比的店鋪，冒著精光。

妙青的眼色也帶著好奇，雅飛萱心中微曬，自己的貼身丫鬟，常年不出莊子，第一次出門，難得興奮。 只是今天出來麽，自然是有事情要做的。

雅飛萱似是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妙青和朱玉偶爾和街邊的胭脂水粉的小攤詢問幾句，聽到價錢之後，嘖嘖搖頭，這得繡多少帕子啊。

突然，人群喧鬧，雅飛萱目光閃了閃，抬腳走了過去。只見街邊打了一個檯子，上面紅腳八仙桌放置一木匣，用紅布蓋著。只露著四個角。

青衣小廝大聲喊著：「眾位鄉親，新年伊始，染公子與民同樂，幾年前得了一寶物，今日誰能打開這木匣，彩頭為一百兩銀子。」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沸騰起來，要知道，一戶普通的農家，一年才掙得五兩銀子，這是二十年的收成啊，如何讓人不激動。

「快讓我們看看木匣。」有幾個人已經躍躍欲試了。

青衣小廝伸手一掀，紅布飄落，木匣的面目變露了出來。潑墨面，雕花牆，仔細看去，像是渾然一體的木塊，根本不像是木匣，連貼合的縫隙都沒有。

青衣小廝示意可以開始了，躍躍欲試的幾個人依次拿起木匣，最後都未成功。

「莫不是拿個木疙瘩哄騙咱們吧。」人群中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青衣小廝不見生氣，笑著說道：「這木匣若是假的，便叫我不得好死吧。」

這下子，人群中無人質疑了，人們對於神明，還是十分的敬畏的。

雅飛萱瞧了瞧青衣小廝，這見這小廝，滿臉笑意，只是這笑意並不達眼底。

「我來試一試吧。」雅飛萱開口說道。

青衣小廝轉頭看向雅飛萱，只覺得這姑娘的眼眸極美，如秋水般幽深，恰明月般皎潔。

「姑娘請。」青衣小廝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

雅飛萱拿起木匣，細細的摸著雕花的每一處，等到熟悉的觸覺湧現，微微用力，「吧嗒」一聲，木匣裂出縫隙，接著微微的開啟。

「求了上上簽，說是有財運，看來佛祖果然靈驗。」雅飛萱聲音清淺，像是羽毛般拂過眾人的心頭。

青衣小廝臉上震驚的顏色還未退去，見雅飛萱盈盈雙目似是明月，隨即恢復過來，笑著說道：「姑娘得佛祖眷顧，財運自是滾滾而來。」說著就拿出一案幾，上面整整齊齊擺著一百兩銀子。

眾人的目光變得熱切，看向雅飛萱三人的有羡慕，亦有嫉妒。

「這位小哥，看你談吐不凡，可是從京城來？」雅飛萱不曾停留在銀子上一分。

青衣小廝微微一愣，心道這女子是怎麼看出自己是京城人士的。「是的」

雅飛萱微微低頭，眉頭微蹙，臉上亦是有些羞赧，「這銀子煩請小哥拿回去，不知道可否勞煩小哥給家人帶個口信？」

「哦？不知道是什麼口信？」青衣小廝笑著問道，心裡則是對雅飛萱起了幾分好奇的心思。

雅飛萱貝齒輕咬，似是猶豫。妙青開口道：「勞煩小哥給鎮國侯府帶個口信，六月十五是先夫人的忌辰，能否允許小姐回府祭奠。」

此言一出，人群寂靜幾分，隨即像是炸開鍋一樣，都知道莊子上來了一位貴小姐，但是多年來不曾出門，也不曾被接回，漸漸就被人們遺忘了。

昨晚的事情，加上今天更多人見到了雅飛萱。心道這鎮國侯府真真是狠心，這麼好的嫡小姐扔在莊子上不聞不問。

青衣小廝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問道：「為何不寫家書呢？」說出了眾人的疑問。

妙青眼眶一紅，「也曾寫過，怕是山高水長，不曾送到吧。」

定是繼夫人容不下嫡小姐。這鎮國侯府家風不過如此……

議論聲紛紛響起。

青衣小廝點了點頭：「如姑娘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