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湖郎中

「呼哧呼哧……」

背靠柳樹，慌忙張望左右，確定那個看似嬌柔實際蠻橫的像頭女暴龍似的傢伙沒有跟在身上，周小兵這才長長噓了一口氣。

「跑了好幾裡地，繞了一大圈，總算是甩掉她了。」

他倒不是真的怕那一個弱女子對自己怎麼樣，真正叫他躲避的，是那幾個白大褂。

要知道，現在他幹的這門行當，那可叫做無證行醫啊，沒人發現那就由的你折騰，可若是叫人發現了，乖乖蹲號子裡去吧。

前些天周小兵就看到一個同行的前輩被幾個白大褂帶著幾個人給帶走了，他年紀輕輕，可不想放著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去那裡面吃牢飯。

「嗯，瞎折騰大半天，也該忙活了，今天的餐費可是一毛都沒有個著落了。」看著日頭升的老高，周小兵嘀咕一聲。

然而，等到他看向自己之前坐的涼椅之時，當即罵翻了天。

「哪個缺德鬼啊，是沒見過東西還是咋的啊，我幾塊錢扯塊布做的幡丟這你也偷，你還讓人活了啊？」

涼椅之上空空如也，卻是在他跑路這段時間，他那撈飯吃的傢伙什不知道被哪個傢伙順手給拿走了。

原地罵了半天的娘，也沒有個回應，被老大的日頭曬的頭暈眼花的周小兵，也只能自認倒楣，急急忙忙往城東趕。

別人幹這行，那是常年累月蹲著守著一個地方，雷打不動，畢竟做這個的，大多一把年紀老骨頭了，你想他走，他也走不動啊。

周小兵仗著自己年輕力強，早上湖邊人多，他就去湖邊。

中午下午城東市場口這邊人多，他就來城東。

他琢磨著，自己努力一點，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可儘管如此，他那生意也是越做越差。

錦幡沒了，那生意可做不成，畢竟你往那一坐，人家也不知道你幹嘛的啊？

大樹底下，花壇邊上找了個地坐下，周小兵扯出一連串白淨的廁紙，用一旁測字先生老胡那借來筆，歪歪扭扭的寫上妙手回春，然後在往頭頂樹枝頭一掛。

四周同行的，不是紅幡就是藍幡，幾個排場大點的，更是桌前擺塊大牌匾，可就他一個白幡黑子，那模樣怎麼看著都像是辦喪事的挽聯啊？

一旁測字老胡看不過去了，道：「我說，小兵啊，你能不能將你這玩意扯掉啊，你往我身後一掛，我這照片再往這一擺，這不是晦氣我嗎？」

周小兵道：「就您老還怕晦氣啊，無兒無女的，六十還能上按摩房，一晚上還叫倆姑娘，這身強體健的，老天爺都奈何不了您呢。」

在這一塊做生意，來來去去都是熟悉的人了，大家說話也沒有那些個講究。

又有人道：「小兵啊，我看你這攤也別出了，來來去去一天折騰下去也掙不了幾個錢，要不你跟我學看相，保管你一天賺個大幾百輕輕鬆松。」

說話的這人，五六十的年紀，是個山羊鬍子，帶著副小墨鏡，自號張半仙。

這年頭，人愛看外表，從不注重內在，這傢伙憑藉著那一副仙風瘦骨的好模樣，可說是壟斷了幾乎小半個市集算命行當的生意。

對於對方的能力，看過對方那刷卡機刷卡付帳，周小兵是從不質疑的。

但是對對方的用心，他就有些懷疑了。

滿口笑呵呵的回道：「您老肯收我為徒，那感情好啊，但是小子我可是兩手空空，沒有大幾千買拜師禮，到時候您可不要嫌棄啊。」

這個張半仙，賺的多，可卻是個只進不出的守財奴，這不，一聽這話，當即沒有了下文。

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周小兵也不在意，自顧坐了下去，等著生意上門。

臨近午後，集市散去，老老小小開始往外走，市口這邊的生意也慢慢熱鬧起來了。

各個行當零落接待一兩個顧客，可唯獨周小兵這裡，卻是無人問津。

哪怕有正好路過這裡的，一看周小兵身後那一副白色挽聯，再看周小兵那年輕的臉龐，就遠遠的避開了。

這一行，不在乎你有多少真本事，在乎的，只是你看著讓不讓人信服。

畢竟來這裡的，大多是來求個心理安慰，討上幾句好話，這年頭，還有誰真正指望算命先生能夠逢凶化吉啊。

集市熱鬧過後，五六點的時候，這邊慢慢生意淡了下來。

那空閒下來的山羊鬍子又背著雙手走了過來，道：「今天生意有些慘澹，我接了七單生意，才賺了堪堪一千塊。」

「小周你呢，一下午又接了幾個單子啊？」

一上午只喝了口水，餓的有氣無力的周小兵白了眼對方道：「一單生意都沒有，我現在也沒錢吃飯，看到我這麼潦倒，你滿意了吧？」

張半仙鬍子一瞪道：「你這孩子說的啥話呢，我一個長輩還能故意看你壞不成啊。」

「你是不會看我壞，但你看不了我好。」周小兵暗自嘀咕。

張半仙又道：「我呢，這麼說你，只是讓你認清現實，你這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不適合幹這活，還是趁著年紀輕輕，趕緊找份好工作，再成個家，別跟某些人一樣……」

他這意有所指的話，一旁老胡聽著就不樂意了。

一拍桌子道：「老張頭，我沒兒沒女，我老無所依，這又怎麼了，礙著你了還是怎麼，你總拿我說事。」

「而且就算我沒有這些，我至少過的瀟灑啊，想吃啥就吃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總比你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出來賺錢養活你那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兒子……」

雙方都是知根知底的，這一鬧，就吵的不可開交起來。

當即好幾個準備過去測字算命的，被兩人一副掐架模樣嚇壞了，轉而走向了周小兵這邊。

看著那提著菜籃子往自己走的大嬸，周小兵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連忙笑臉迎上去道：「大姐，請問您是哪裡不舒服啊，我祖傳老中醫，專治疑難雜症，保管你一次就徹底痊癒。」

得意洋洋說著，就要指著頭頂妙手回春大字炫耀一番，可瞧得那白色挽聯模樣，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只是乾笑道：「您先說說自己的情況吧？」

中年大嬸點點頭道：「師傅，不知道怎麼的，我最近這段時間，老感覺肝膽腫疼，而且淩晨接近天不亮就睡不著了。」

「我以前患過膽結石，你說這是不是我的病復發了啊，又要去做手術啊？」

「哦。」

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點點頭，可實際上呢，周小兵毛都沒有聽懂。

胃啊，心臟，這兩玩意他倒是知道在哪，可膽，哦這個就得好好百度一下了。

故作思索沉吟一會兒，周小兵伸手道：「你的情況我大致瞭解了，不過你還是伸手讓我號號脈，好好檢查一下吧？」

手掌往那大嬸手上一搭，綠色霧氣彌漫而出，又迅速收了回來。

周小兵鬆開手，有些不無可惜道：「大嬸，你的脈象顯示您的身體非常的健康，你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毛病。」

「可是我睡不著，還疼啊？」大嬸急忙道。

周小兵指了指自己腦袋道：「這些，都是你自身胡思亂想，產生的錯覺而已，你真的沒有病，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醫院做下照片檢查吧。」

大嬸聽周小兵這麼一說，一張臉立即黑了下去，道：「你這小師傅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我都清清楚楚感覺我痛了，你還說沒病，還說要我去醫院，我真去醫院花那幾千做檢查，還來你這問啥啊……」

罵罵咧咧著，大嬸瞪了周小兵一眼，就離開了。

「喂，錢，諮詢費你還沒給呢。」周小兵追出去喊了一聲，可對方卻是頭也沒回。

一旁掐架的張半仙看到笑哈哈道：「我說小周，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你又不是第一天入這一行了，真話假說，假話真說你不會啊？」

周小兵賭氣道：「可是我也不能夠睜眼說瞎話啊，為了幾個錢，難道騙她說她有病啊。」

他心裡就不懂了，這年頭的人都是奇葩還是怎麼了，說她好好的不行，還偏要別人說她有病才開心。

張半仙撇撇嘴道：「好，你牛氣，你清高，但是清高的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將今晚的晚飯住宿問題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