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終於可以離開了

她清理乾淨血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等到天明之後，一個人去了一趟陵園。

蘇漾跪在母親的墓前，擦乾淨墓碑，輕聲開口。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我定了濱海的療養院，醫生說，流產大傷元氣，我可能活不了一個月了。」

她手指撫摸過墓碑上的照片，聲線溫柔，「媽，我很快就來陪你了，希望你見到我的時候，不要罵我不中用。」

又聊了兩句，蘇漾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卻看到一夥人帶著大包小包的工具走到母親墓碑前，二話不說，就開始砸墳墓。

蘇漾立刻想要阻止，「你們要幹什麼，這是違法的，我要報警！」

「姐姐！」

一道女聲突然插了進來，蘇念抱著一個小小的盒子走上前。

「不好意思，我看上你媽媽這塊墓地，風水不錯，正好安葬我的小狗，已經找律師花錢買下來了，合理合法，你報警也沒用。」

蘇漾猛地瞠大眼，「蘇念，做這種有違天理的事，你不怕報應嗎？」

「報應？」

蘇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是像你媽那樣被趕出家門病死了，還是活成你這個鬼樣子，到底報應的是誰啊？」

她瞥了一眼施工隊，「趕緊砸，別離這個瘋婆子！」

「不！」

蘇漾拼了命想去阻止，卻被幾個人死死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母親墳墓被挖開，骨灰被灑落一地。

等到蘇念安葬好她小狗骨灰，路過蘇漾的時候，她輕笑了一聲。

「你知道嗎，從買墓地到出錢，都是秦慎親自點頭的！」

蘇漾猛地轉頭，眼看著蘇念得意地笑著離開。

她趴在地上，拼命地想要收集母親的骨灰，好不容易聚攏的一堆，忽然來了一陣風，徹底吹散了乾淨。

蘇漾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突然仰頭大笑。

沒關係，都不重要了。

反正，她也要離開了……

蘇漾去了濱海療養院，因為是她隱姓埋名用別人身份預定的床位，所以沒有人能查詢到她的蹤跡。

她在這裡度過了人生中最後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隔壁床是一個剛剛十歲的小女孩，生的天真爛漫，偏偏先天性白血病，醫生說再找不到配型的骨髓做手術，也就這幾個月的事。

可惜小姑娘父母早年意外去世，是奶奶養育她長大，既支持不起她做手術，更沒人脈找到能夠配型的骨髓。

小姑娘性格很好，會給蘇漾分享她愛吃的零食，每天睡前會給蘇漾讀自己的故事書，總是眼睛亮亮地看著她喊「姐姐」。

蘇漾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小時候。

於是她背地裡偷偷做了骨髓配型手術，還好老天眷顧，配型成功。

在生命倒計時的最後幾天，蘇漾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寫了一份骨髓自願捐贈聲明，連同她這些年的存款，一起交給了醫生，叮囑等她走後，就說是好心人籌款幫小姑娘做手術，不要透露她的名字。

蘇漾去世的那天是一個午後，電視臺正在播放新聞。

忽然跳出了一則八卦，新聞直播秦氏繼承人迎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家千金，婚禮辦得極其盛大，名流雲集。

蘇漾躺在床上，看著電視裡的秦慎一身白色西裝，矜貴俊美，身邊的蘇念穿著量身定製的高定婚紗，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幸福。

現場是鮮花主題，到處從海外空運過來的盛放的玫瑰花，裝點的浪漫至極。

這曾經是蘇漾幻想中的婚禮。

「我最喜歡玫瑰，以後婚禮現場要是佈滿玫瑰花就好了！」

彼時情濃，秦慎捏著她的鼻子，語氣寵溺，「都依你！」

幸福的回憶猶如漩渦，蘇漾安詳地閉上眼。

終於，她可以徹底地停留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