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的威脅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裹挾著他慣有的、高高在上的施捨感。
他篤定我離不開他。
我卻笑了。
我抬眼,迎上陸詢那雙寫滿「你敢」的眼睛,清晰而平靜地吐出三個字。
「好,不結了。」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秒。
陸詢臉上的怒火瞬間卡住,變成了滑稽的錯愕。
他大概從未想過我會這樣,他骨子裡認為我會苦苦地哀求他原諒。
我經常珍惜來之不易的緣分,每次都是我退讓來保全我們的情感,想著他總有一天會懂我的良苦用心。
我沒再看他一眼,轉身對傅雲洲說:「傅哥,麻煩了,我們走吧。」
「你……」陸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下意識地伸手想來抓我,聲音都變了調,「蘇念,你說真的?」
傅雲洲高大的身軀往前一挪,不著痕跡地擋在我身前,默默地彎腰,單手就拎起了一個最沉的紙箱。
行動,勝過千言萬語。
陸詢徹底亂了陣腳,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騎虎難下的狼狽。
就在這尷尬的對峙中,陸詢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
他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的女聲,是簡桐的經紀人。
「陸先生不好了!桐桐她……她把自己反鎖在畫室裡,說壓力太大不想活了!」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原來簡桐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溜走了,去上演另一場苦情大戲。
陸詢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一邊是即將徹底脫離他掌控的我,一邊是「生死攸關」的紅顏知己。
他幾乎沒有猶豫。
男人的理智在這一刻迅速回籠,他找到了新的臺階,也找到了遷怒的出口。
他猛地推開擋在門口的傅雲洲,赤紅著眼對我吼道:「蘇念,算你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電梯。
全程,再沒看我一眼。
電梯門緩緩合上,映出我平靜無波的臉。
「他總是這樣,」我輕聲對身旁的傅雲洲說,「用一個責任,去逃避另一個責任。」
說完,我親手抱起了最後一個箱子。
坐上傅雲洲那輛硬朗的越野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
我拿出手機,找到陸詢的號碼,拉黑,刪除。
找到簡桐的微信,拉黑,刪除。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濁氣。
世界,清淨了。
車內很安靜,只有平穩的引擎聲。
傅雲洲目視前方,打破了沉默,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安定。
「念念,既然他不珍惜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我錯愕地愣住,轉頭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終於側過臉,迎上我的目光。
他的眼神裡沒有憐憫,沒有試探,只有最純粹的認真與尊重。
他從車裡拿出一個錦盒,打開,是一條閃閃發光的鑽石項鍊。
「當年晚了一步,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機會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