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譽王

蕭執：「……」

曾面對千軍萬馬亦不動容的他，此刻竟生出一絲罕見的窘迫。

「既已贈你，隨你怎樣想。」

他丟下這句話，便吩咐車伕啟程。

玄黑馬車迅速駛離，融入夜色，竟隱隱透出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蘇楹仍立於原地，指尖摩挲著那枚墨玉玉佩，唇角不自覺漾開一絲極淡的笑意。

誰能想到沙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玉面閻羅」，私下竟也會有這般……害羞的一面。

她小心翼翼地將玉佩貼身收好，這才轉身走向蘇府的馬車。

馬車旁，蘇靈兒等了許久，心中妒火與怨氣更甚。

見蘇楹走來，她擠出一抹假笑，語帶譏諷開口：「看來譽王殿下對姐姐真是青眼有加呢，竟特意在宮門外等候。不過想想也是，除了姐姐，這滿京城還有哪個女子願意跳進那火坑……」

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她臉上，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都懵了。

蘇楹眸中寒光凜冽，聲音如同淬了冰：「蘇靈兒，誰給你的狗膽，敢對譽王殿下出言不遜？別忘了你身上的榮耀是怎麼偷來的？

你頂著我用命換來的軍功去向陛下求來的賜婚，這筆賬，我可還沒跟你算！」

蘇靈兒捂著臉頰，怨毒地瞪著蘇楹，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慌亂。

她很快強自鎮定，咬牙反駁：「那軍功本就是我的！錚哥哥心裡愛的也是我，若不是你仗著嫡長女的身份，婚約本就該是我的！」

「呵，」蘇楹發出一聲輕蔑冷笑，眼底寒意更盛，「秦崢那種貨色，你稀罕，儘管拿去！不過……」

她倏然逼近一步，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警告：「這是最後一次！若你再敢不知死活地來招惹我……」

她纖長的手指看似輕柔地拂過蘇靈兒纖細的脖頸，那冰涼的觸感卻讓蘇靈兒如墜冰窟，汗毛倒豎。

「我不介意將你冒領軍功的醜事公之於眾！到時候，我們不妨看看，是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假貨先被問罪，還是我這個真正的功臣先遭殃？」

蘇靈兒臉色霎時慘白，瑟瑟後退了半步，聲音發顫：「你……你敢！爹娘絕不會允許你胡來的……」

蘇楹眼中譏誚更濃：「你以為時至今日，我還會在乎他們的想法？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說罷，她不再多看蘇靈兒一眼，轉身利落登上馬車，裙襬翻飛間帶起一陣冷風。

蘇靈兒僵在原地，只覺四肢百骸都透著刺骨涼意。

這還是以往那個對父母唯命是從的蘇楹嗎？為何一夜之間，竟像是徹底換了個人？

她咬了咬牙，心底湧起巨大的恐懼和不安，終究沒敢再出聲，只能灰溜溜地跟著上了馬車，一路無話。

蘇府的馬車在內城行駛了約一刻鍾，最終停在了府邸僻靜的後門。

蘇楹與蘇靈兒先後下車，卻見秦崢已等在門前。

「錚哥哥！」蘇靈兒臉上立刻綻放出喜色，小跑著迎了上去。

她刻意側過臉，將那片依舊紅腫的指痕暴露在秦崢眼前，眼中蓄滿委屈的淚水：「錚哥哥，姐姐心裡定然還是怨我今日求旨賜婚的事，方才在車上，竟動手打了我……我好怕……」

秦崢聞言，皺眉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蘇楹，放柔了聲音安撫蘇靈兒：「莫怕，你先回房休息，我同她說幾句話。」

蘇靈兒怯生生點頭，轉身走向府門時，投向蘇楹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得意與挑釁。

就算蘇楹今日在宮中出了風頭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要嫁給一個廢人。

錚哥哥和軍功都是她的，她才是最後的贏家！

蘇楹對她挑釁的眼神視若無睹，徑直便要入府。

然而，秦崢卻一步跨出，攔住了她的去路。

「阿楹，別再鬧脾氣了。」秦崢眉宇間帶著一絲不耐，「今日靈兒當眾求旨，我事先並不知情，且當時那般情形，我若不出面，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下不來臺嗎？」

蘇楹唇邊泛起冷意：「世子殿下與舍妹究竟什麼關係，您自己心知肚明，何必與我解釋？」

「不過我倒還真要謝謝蘇靈兒，若非她今日這一出，我還不能那麼順理成章解除婚約，嫁給譽王殿下。」

這番話如同尖刺，狠狠扎進秦崢心裡，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也帶了怒意：「你以為嫁入譽王府是什麼好歸宿？蕭執他廢的可不止是雙腿！當年鷹愁峽受傷，他元氣大損，宮中御醫早已斷言他子嗣艱難！你嫁過去，就是守活寡！一輩子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