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津年……」她試著叫他，聲音卻淹沒在蘇晚意誇張的啜泣聲中。

宋津年已經扶著蘇晚意往外走，護士推著輪椅匆匆進來。

他立刻讓出位置，語氣急切：「她頭有點暈，可能是車禍後遺症。」

護士熟練地給蘇晚意戴上氧氣面罩：「家屬跟著出去等吧。」

路遙看著宋津年毫不猶豫地點頭，完全忘記了她還站在這裡。

他跟著移動病床往外走，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百合花從她指間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沒有人注意到。

她的眼皮開始腫脹，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這位小姐？」護士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你臉色很差。」

路遙想回答，卻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她指了指地上的花，又指了指自己發紅的脖頸。

"花粉過敏？」護士立刻會意，扶著她坐下，"能聽見我說話嗎？點頭搖頭就行。」

路遙點點頭，眩暈感讓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推車滾輪的聲音，冰涼的聽診器貼上她的後背。

"需要腎上腺素嗎？"另一個護士問。

"先給抗組胺藥。"有人回答。

藥物注入血管的刺痛讓路遙短暫地清醒過來。

藥物流入血管的冰涼感覺讓她想起一年前，宋津年也是這樣給陪著她打針的。

當時她高燒不退，他守了她整整三天。

而現在，他在哪裡？

「津年，我好像想起什麼了。」蘇晚意嬌弱的聲音從隔壁檢查室飄來，「那天，你是不是對著我笑？」

「晚意，別強迫自己回憶。」宋津年的聲音低沉溫柔，「醫生說了要順其自然。」

路遙的胃部一陣絞痛。

抗組胺藥開始起效，但另一種疼痛卻在心底蔓延。

路遙想起去年年會時她就因為桌上的百合引發過敏提前離場。

當時宋津年急得差點叫救護車，全公司都知道這件事，蘇晚意不可能不知道。

而現在，宋津年卻在陪別人。

護士給她換了位置，遠離那些散落的花瓣，可有些東西已經無法清除。

「好點了嗎？」護士遞來一杯水，「再觀察半小時，如果喉嚨腫脹沒有加重就可以走了。」

路遙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藥效讓她的過敏症狀減輕了些，但頭還是昏沉沉的。

路遙決定離開，她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

推開病房門時，她下意識朝走廊盡頭的檢查室看了一眼。

門沒關嚴。

透過那道縫隙，她看到蘇晚意坐在檢查臺上，宋津年站在她雙腿之間。

蘇晚意的手搭在他脖子上，嘴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

而宋津年正用手輕輕梳理蘇晚意的長髮。

路遙的血液瞬間凝固。

她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

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路遙終於放任自己彎下腰大口喘息。

手機在包裡震動，是宋津年發來的消息：

【晚意要做檢查，我晚點回去。你自己打車可以嗎？】

路遙盯著屏幕，直到視線模糊。

她緩緩打字回覆：【好。】

然後點開了人事部李玉的對話框：【離職手續麻煩加快，合約到期我就走。】

李玉迅速恢復：【已準備好，只差宋總簽字。需要我提醒他嗎？】

【不用，我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