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群起攻之

（7）

我自以為觀察得很好，但有些事還是在我沒能注意的角落慢慢滋長了。

或者說，我低估了周桔對學生的影響力。

那天放學，我拎著垃圾想要去教學樓後面的垃圾處理處丟垃圾。

還沒走到地方，就聽見幾個學生的質問聲。

「憑什麼桔子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是你？」

「她不是你的老師，她都不教你。」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學習好點？」

……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其間是一個學生微弱的反抗。

是胡楊。

我走上前去，他們在看到我出現的那一刻，齊齊噤聲。

我不緊不慢地扔掉垃圾。

而後才轉過身看著他們。

「你們的桔子老師跟你們說她最喜歡的學生就是胡楊？」

一旁的幾個學生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她都不教胡楊，怎麼會喜歡他？她最喜歡的一定還是你們。」

「老師會這樣說，是想讓你們能像胡楊一樣好好學習。」

說著，我話口一轉，一下子就變得嚴厲起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放學後不回家，把同學堵在學校裡欺負人。」

幾個人，像小鵪鶉一樣縮在原地，低著頭紛紛露出愧疚的神情。

還不算太晚。

我揮揮手，讓他們走了，回去好好想想老師話的深意。

他們立刻如同大赦一般離開，只剩下胡楊。

「老師……」

半大的孩子，在看見我的時候一下子就委屈起來。

「胡楊，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他們，也不要害怕去求助。」

「老師永遠是你的依仗。」

我看著眼前的學生用力地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氣。

我不會讓胡楊走何清的路的。

（8）

可是之後發生的事卻有點讓人始料未及。

明裡暗裡，總是有學生表示不喜歡胡楊。

甚至開始有學生孤立胡楊。

我問過班級上跟我關係好的學生，她說，因為那些同學喜歡周桔老師，周桔老師又總說學生就該像胡楊那樣。

他們就想讓周桔老師看看，胡楊也沒有她想得那麼好。

我猜，這件事是周桔幹的。

她說喜歡胡楊沒錯，錯就錯在她在有意鼓動學生討厭胡楊，甚至孤立他。

這不是一個老師該做的。

也許問題就出在了我那天的那句話。

「你說胡楊，像不像當年的何清？」

我當時問她，她沒有回答我，然後就出現這樣的事。

為什麼？

她覺得胡楊像何清？

還是，她當年參與欺負了何清？

她仍舊是那副溫婉、與世無爭的樣子。

令人生厭。

我沒辦法去質問她。

沒有證據，也挑不出她的錯處。

我找到胡楊，詢問他，周桔老師是否跟他說過什麼。

胡楊抿了抿嘴，看著我點了點頭。

「周老師找過我一次，她讓我好好想想，為什麼同學們會討厭我。」

「是不是因為我自身存在問題。」

「她讓我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我告訴胡楊，他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企圖欺負他的人。

周桔的做法點起我的怒火。

她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去跟胡楊說這種話？

她挑動學生欺負胡楊，又讓胡楊自己反思自己，這不就是在精神控制學生？

她能做出這樣的事，當年就有可能是因為她的背後煽動，才會讓原本不認識何清的賈玉林二人去欺負何清的。

「周桔，胡楊不是何清！」

我無視她剛對著我露出的微笑，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

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