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派胡言

江採薇聽見呼嘯聲越來越近，心提到嗓子眼。

「老二你快上樹，把鞋子脫了將血腥味散出來。」

語罷，她抓住老六手腕，「你跟我走。」

見到這一幕，老二心涼半截，妻主居然讓她做誘餌，然後獨自逃命！

他呼吸急促了幾分，然後像是認了命一半，爬上了一側的茂密樹冠。

體型健壯的吊睛猛虎，喉嚨裡發著低吼來到樹下，寬大有力的肉掌不斷拍打樹幹，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抓痕。

老二坐在樹幹上，嘴角苦澀。

看來今日是要死在這裡了。

不遠處的密林裡，江採薇把野草揉碎，然後將帶有異味的草汁抹在衣服上，掩蓋自身的氣味。

「老六，如果暗中偷襲，你能打傷那只老虎嗎？」

江採薇看向老六纖細的身板，語氣有些猶豫。

老六看著是個乖順唯諾的人，眉宇間稚氣未脫，說話之前總是先抿嘴。

「我力氣小，應該是不能……」

江採薇眉頭皺了一下，老二現在已經被老虎盯上，命在旦夕，現在下山求救怕是來不及了。

遠遠看著老虎那兇狠的眼睛，她突然靈光一閃。

「老六，先前聽你說，你在雜耍班對不對？」

老六連連點頭，「沒錯。」

「那你會丟飛鏢嗎？」

老六愣了一下，「會……」

山腰虎嘯不斷，猛虎的每一次抓撓，樹幹都有大量木屑脫落。

老二一身冷汗，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就在他心生絕望的時候，樹林裡咻的一顆石子，不偏不倚打在猛虎的眼睛上。

這石子是被人精心打磨過的，邊沿尖銳鋒利。

觸碰到虎目的一瞬間，便帶出一串殷紅的血液。

猛虎吃痛倒地，肉掌捂著眼睛嘶吼不斷。

「老二！」

江採薇突然從草叢裡站起身來，高聲喊道：「那石頭上塗了毒蘑菇，它應該是起不來了，快弄死它！」

老二聞言又驚又喜，原來妻主沒有拋棄他！

「畜牲受死！」

老二怒喝一聲，從樹上一躍而下，肌肉暴起的大腿彎曲，膝蓋帶著勢大力沉，狠狠地鑿在老虎的頭顱上。

砰的一聲，它的腦袋像是西瓜一樣碎開。

「死了死了！」

老六瞧著十六七歲，眉宇間稚氣未脫，老虎一死，他就腳步歡快地朝著老二跑過去。

「你這坑貨！」

老二一巴掌蓋在老六後腦勺上，打的他一個趔趄。

「你不好好在雜耍班做工，跑到山上招惹老虎做什麼？要不是剛好遇到我們，這會你已經被老虎吃乾淨了！」

老六癟著嘴，頓時委屈起來，一雙鴛鴦眼裡眼淚打轉。

「雜耍班的大鬍子總是嫌棄我，說我學不會馴獸，就把我趕出來了，說是馴好了山上的老虎才能回去……」

老二表情緊了緊，偷偷看了她一眼，妻主最討厭夫侍賺不到錢，老六又是個不聰明的，反反覆覆丟了許多差事了。

她多半又要發火了……

「混賬東西！」

江採薇惱羞成怒，破口大罵！

老二心中嘆息，看來一會妻主動手的時候，他只能幫忙攔著點了。

老六嚇了一哆嗦，連忙低下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

「妻主，我知道錯了……你打我吧……」

「這混賬雜耍班！居然讓你上山訓老虎！這不是枉害人命嗎！」

江採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我們走，找他們算賬去！」

「啊？」

老六懵了。

「啊？」

老二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他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覺得有點陌生……

替他包紮，還要給老六出氣，這還是之前的妻主嗎！

「啊什麼啊！走！」

江採薇走了幾步，腳步一頓，她低頭看了看老二的腳，秀眉緊皺，「算了，你的腳有傷，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

老二臉上一正，一本正經的說道：「這點小傷不叫事，妻主你既然要找人理論，身後沒有個男人鎮場子可能會吃虧。」

「那怎麼行，受傷了就好好歇著，家裡面不還有別的男人。」

老二頓時急了，「妻主，老大他們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起了衝突也就只能捱打，你還是帶著我去吧。」

江採薇沉吟一聲，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也好，但若是撐不住了，不要勉強自己。」

「妻主放心，我心裡有數。」

老二傻樂一聲，他在家裡雖然不是最聰明最能賺錢的，但這種鎮場子使力氣的差事沒人能比他更有威懾力。

這件事誰也不能跟他搶！

老六唯唯諾諾跟在江采薇身後，低頭攪動手指。

他怯生生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讓他心生畏懼的背影，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哥，妻主怎麼不打我，她不會是要把我賣了吧？」

老二用柴刀熟稔的剝了虎皮，掛在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咋說，妻主跟以前不一樣了……應該是不會賣你的……」

老六愣了愣，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

黑石社，民間的雜耍社團，在雲麓縣小有名氣。

「管事的在哪！」

老二一腳踹開院落的門，語氣帶著幾分來者不善。

大鬍子社長凝了一眼，眉頭皺了起來。

「你們來做什麼？」

他是認得江採薇的，當初這個鴛鴦眼的玩意兒就是她死皮賴臉塞進來的。

「梁生已經被我開除了，他做不了雜耍班的活，你說再多我也不會讓他留下來的。」

大鬍子還以為江採薇是來求情的，當即不屑的擺了擺。

「哼！」

江採薇沉著臉色買過門檻，「你就算不趕他走，我也不會讓老六在你這種破爛地方做工，我今日來，是跟你算賬的！」

「算賬？」

大鬍子頓時氣笑了，兩手抱在懷裡。

「他在我這呆了半個月，一兩銀子都沒給我賺，每天白吃白喝，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反倒找我算賬？」

聞言，老六心虛的低下頭。

江採薇目光爭鋒相對，語氣沉沉，「白吃白喝，你也不至於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想害他性命！」

「一派胡言！」

大鬍子眉頭驟然擰起來，院子裡正在練功的藝人也紛紛放下手頭的事情圍了過來。

老二見情況不對，連忙將她護在身後。

「你們想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