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酸

　　時光如梭，轉眼就過了半月。

　　為了替母親慶生，夏芷橙早早就跟膳園打了招呼，訂下一間奢華包間，預備好好慶祝一番。

　　之前因著那軟弱的父親，還有囂張跋扈的莊氏，她娘就沒過幾天舒心日子。

　　她要給她通通補上！

　　今日天色也不錯，是萬里無雲，晴空郎朗。

　　臨近晌午，夏芷橙小聲對陳笠勉他們說：「你們先去那邊做準備，我晚些時候再帶我娘他們過去。」

　　「也好。」

　　陳笠勉他們便頂著日頭匆匆趕往膳園。

　　此刻彭氏還在屋裡頭繡花樣，夏芷橙進屋催她換衣裳：「娘，我早上便同你說了，我們要上街買東西，您怎麼還在這忙活。」

　　「不急，就剩幾針了，讓我繡完。」

　　彭氏說著抬眸看了女兒一眼：「怎麼這麼著急，是要買什麼要緊的東西麼？」

　　聽到這話，夏芷橙忽然有些心酸。

　　她娘這些年也太苦了，如今操勞得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的確要緊，您就別繡了，那幾針等著明日再繡也不遲。」

　　夏芷橙說著，將彭氏拉了起來，讓她換上幾日前新添置的衣裳，又仔細給她妝扮了一番。

　　一旁的夏梓雨呆了呆，娘已經許久沒這樣打扮過了。

　　幸好有姐姐。

　　街上照舊熱鬧，人來人往的，各種聲音交雜。

　　夏芷橙想著，等會在膳園慶賀完，就帶娘去街上轉轉，讓她解解悶。

　　誰知剛拐過街角，迎面就撞上莊氏同夏秀秀。

　　兩人衣著華美，妝容精緻，還各自撐著一把用來遮陽的紙傘，身旁還跟了幾個丫鬟，一副派頭十足的模樣。

　　「真是晦氣，八成是今日出門忘了看黃曆，竟遇到了你們。」

　　莊氏講話是尖酸刻薄，語氣裡滿是嫌棄。

　　夏芷橙懶得搭理她，徑直拉著彭氏往前，不想被夏秀秀攔住，她慣會演戲，這會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姐姐，我們好不容易街頭相遇，妹妹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這一唱一和的，著實令人作嘔。

　　「別叫我姐姐，我可擔當不起，夏小姐跟你母親都是目中無人之人，怎會瞧得見我等窮酸之人，真是稀奇。」

　　夏芷橙毫不客氣地還擊。

　　聞言，莊氏幾乎氣炸，她咬牙道：「莊氏，看看你的好女兒，都是你教的，怪不得老爺不肯要你，我看你們三個一輩子都得在窮溝裡待著！」

　　「你胡說什麼！」

　　夏梓雨氣不過，沖過去推了她一把。

　　險些倒下的莊氏怒不可恕，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但被夏芷橙及時攔住，她甩開她的手，冷聲說道：「不過是青樓出來的貨色，竟然敢羞辱我娘，你算什麼東西？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你儘管來試！」

　　此刻的夏芷橙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寒氣，眼神也是冰冷刺骨。

　　「……」

　　莊氏母女被她的氣勢嚇到，覺得她就是一瘋子！

　　雖然心中有氣，但她們到底不敢再開口，只得悻悻離開。

　　「娘，方才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夏芷橙寬慰了彭氏幾句，她可不想好好的日子被那對母女影響。

　　彭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娘沒事。」

　　她這些年已經習慣，不過看女兒維護自己，她還是頗感欣慰。

　　膳園就在不遠處。

　　走到店門前，彭氏忽地愣住：「不是說買東西麼，怎麼進這裡頭，這可是膳園。」

　　「先吃東西，娘辛苦了這麼久，女兒就想讓娘吃頓好的。」

　　夏芷橙帶著她往包間走。

　　許是太久沒看到這富麗堂皇的場景，彭氏有些恍然，仿佛回到初嫁夏東海時。

　　那時他們是新婚燕爾，他對她大約也有幾分真心，那時的他總喜歡給她添置各種好東西，帶著她去那些奢華酒樓品嘗招牌菜。

　　如今想來，真真是恍如夢境。

　　推開包廂的門，眼前的場景更是華麗，這裡頭的桌椅都是用上好楠木做成，牆上的壁畫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彭氏怔了怔，直歎太奢華了。

　　這時，陳笠勉同柳伽緒端著蛋糕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嘴裡還用戲曲的調子唱著生辰賀詞，每一句都帶著滿滿的誠意。

　　那蛋糕是夏芷橙提前做的，為了能做出這東西，她近日花費了不少心思。

　　她將蛋糕推到彭氏跟前：「娘，祝您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年年歲歲無煩憂！」

　　見此場景，彭氏瞬間紅了眼眶。

　　有多久沒有過生辰了，她都不記得了。

　　柳伽緒他們也上前送上賀詞，彭氏愈發感動，眼眶愈發紅潤。

　　誰知下一瞬，門突然被推開，發出「嘭」地一聲。

　　是莊明霞她們，夏東海也在。

　　「嘖嘖，沒錢就不該強撐啊，彭巧雲你裝什麼清高呢，口袋裡身無分文，竟然還跑來膳園慶祝，真是不怕丟臉……」

　　夏芷橙懶得聽這聒噪聲，隨手撈起桌上的杯子，直接朝她砸過去。

　　杯子直接砸中莊明霞肩膀，她立馬發出痛呼，在那不停哀嚎：「老爺你看到了沒，這丫頭就是這麼刁蠻，我看她是跟死人打交道久了，渾身帶煞氣。」

　　「你少說兩句。」

　　夏東海性子還是那般懦弱，這話跟沒說似的。

　　奈何莊明霞不依不饒，她吩咐丫鬟把膳園老闆叫來。

　　夏梓雨暗暗握緊拳頭，他們又開始了。

　　一見膳園老闆，莊明霞便開始擺架子，讓他趕緊將夏芷橙他們趕走。

　　「他們這種人太過窮酸，怎麼能出現在膳園，這豈不是砸了你膳園的招牌，趕緊把他們趕走！」說著，她還得意地笑了下。

　　然而她估算錯了。

　　「抱歉，夏姑娘是提前預定包間的客人。她使了錢，自然是我們膳園的客人，我們怎麼能驅趕自己的客人，這使不得。」

　　膳園老闆可不是那種隨意瞧不起他人的人，因此他直接拒絕。

　　空氣頓時陷入靜默。

　　莊明霞臉色驟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臉是一陣青一陣白。

　　眼見母親臉色難堪，夏秀秀立馬站了出來，她輕聲道：「老闆你誤會了，我娘只是氣不過罷了，她方才被姐姐擠兌，覺得自己身為長輩，失了顏面。」

　　聞言，夏梓雨氣得夠嗆。

　　這不就是在說他姐姐不懂禮數，不尊重長輩麼，實在可惡。

　　「原來你們是一家人，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也不好多言，那我先退下，夏姑娘你們慢用。」

　　老闆說完便及時抽身。

　　見他離開，莊明霞心有不甘，正要開口，卻被夏東海訓斥：「夠了，我說了，讓你少說兩句，這是在外面，何苦鬧得那麼難堪！」

　　說到底，他還是愛惜自己的面子。

　　氣急敗壞的莊明霞哪裡顧得其他，她徑直拿起一旁的花瓶，使勁砸向夏芷橙。

　　其他人震驚，彭氏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好在陳笠勉眼疾手快，迅速將夏芷橙護在懷裡，花瓶直接擊中他，碎裂的同時，也劃傷了他的手臂跟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