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碰瓷

略略睜開眼睛，自己摔倒在地上，那馬車也已經安安穩穩的停在一邊。

估摸著那馬車最後是擦著莊黎而過，而自己，是被嚇摔倒的。雖然也被撞的七葷八素，好歹沒有缺胳膊少腿，也虧了最近被明月樓喂得太好，這小身板多少也強壯了一些，重摔一跤而已，沒多大礙。

???那趕馬車的車夫正向她走過來，莊黎的腦瓜子正飛速旋轉著。

???這馬車夫是個膚色黝黑的少年，看起來精壯有力。穿的衣服像紅鳳一樣簡潔樸素，質地極好，看起來不像車夫更像個保鏢，那馬車簡簡單單，不顯華貴，卻細緻地用黑紗將窗戶和車門都裹起來。還做了一些加固，看樣子裡面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家……

???她忽然靈光一閃，就允許現代人賣切糕，不許我在這時空碰個瓷？

???孫娘家暫時是緩過勁來了，可是要用錢的地方多著是！她和青釉身上的衣服該做新的了，冬天她也需要一個小暖爐子。過年得給孫娘的女兒包個小紅包，或許再過幾年青釉出嫁她得想法子也給她置辦幾件像樣的嫁妝，省得被男方家欺負……這哪哪都需要多多的銀子啊！

???無厘頭的思緒在腦子裡呼啦啦的不靠譜的兜了一圈得出了個不靠譜的結論：

???這瓷老娘今天碰定了！

???便倒頭在地上哎呦哎喲起來。

???那車夫蹲下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小妹妹，小妹妹你傷到哪裡了？」

???傷到哪裡了？莊黎本身確實被摔得昏昏沉沉，掛著兩行淚「疼！我哪裡都疼。」

??「不會啊，我明明勒住韁繩了。那馬沒有碰到你，不可能被撞得這麼狠啊。」

???莊黎一臉黑線，心裡嘀咕，老娘就是碰瓷懂不懂，當然是我說撞著了就是撞著了！

???那車夫伸手扶她，她更吱吱哇哇的叫起來，爹爹爹爹的開始亂喊。

??「小妹妹，我沒撞到你對吧，那這樣，我帶你去看大夫。」

??「我不要大夫，我要爹爹！」

???漸漸的人群圍上來，看著莊黎在地上滾得灰頭土臉，又哭得那麼慘，都開始對那個少年車夫指指點點起來。

???那車夫極力辯解著，說莊黎不可能摔得那麼重，莊黎便越哭越來勁。

???一邊哭一邊喊著，爹爹你去的那麼早，娘親又病在床上，就剩下我一個人照顧娘親了，被這廝撞死了都不要緊，可憐我那娘親還等著我照顧，她吸溜了下鼻子接著哭。

??「若我好生生的，還可以賣了自己給娘親看病。如今這幅模樣，成了個跛子殘疾，連娘親也只能病死了！」

???她哭得稀裡嘩啦的，透過眼淚，看到那馬夫因為剛才用力拉住馬韁，雙手都被勒出了血痕，心裡不免生出些愧疚，不過那個念頭一閃即逝。

???周圍的人都幫著莊黎說話，

??「這位小哥，撞了人還辯解，這姑娘痛成這樣，說不定有什麼內傷。」

??「不可能，我心裡有數的！」

??「你能有什麼數？一個馬夫而已，人高馬大欺負人家一小姑娘？」

??「我可是……」他似乎說不出口，便一口咬定

??「反正我就是有數！」

??「後生崽，人可都是爹媽生養的，你就趕緊給姑娘賠不是給人治傷的錢。」

???莊黎心裡美滋滋地，這位大叔我給你點三十二個贊啊！可算提到錢的問題上了！

???這麼一說莊黎開始邊哭邊絮絮叨叨「我治不治傷都不要緊，可是我要救我病床上的娘親啊，你讓我現在怎麼去掙錢！你要賠我！」

?那馬夫百口莫辯，那模樣急人的很，周圍群眾也是越圍越多，就在這個時候轎子裡的人說話了。

??「雲斷，給她錢。」

???聲音還年輕，應該也是個少年。

???那馬車夫一臉委屈，還說著「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那轎子裡的人便掀開了布簾的一角，正好對上莊黎鼻涕淚水混在一起的臉。

確實是個少年，面若冠玉，透著一股子英氣和年輕。他挑起好看的眉峰，那雙清澈的眼睛只在莊黎的臉上停了不到一秒，就轉頭對著那馬夫說：「二哥在等我們，你不要總搞混要緊的事。」

???那馬夫趕緊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從懷裡掏了一腚金子……對，就是金子，塞給莊黎，就匆匆回到馬車上，對那少爺說著抱歉。

???而後者再次看向莊黎。

??「你若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儘管去兵部尚書的官邸取銀子，報素六爺的名字便是。我這兄弟做事莽撞，若是姑娘還不滿意，改日我讓他登門道歉。」

???他說話字字清楚得很，深墨的瞳孔有些漠然，一時間人群安靜下來，都看著那少年。他的臉雖然年輕，卻是俏麗非常，有些消瘦，卻更顯得神采熠熠，透著股貴氣與驕傲來，簡直是驚為天人。

他放下布簾子。那馬夫就趕著車走了。

熱鬧看完了，人群也漸漸散去，莊黎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金子，金子！

???她趕緊好好的把它收進懷中，笑容堆在她的兩個小眼睛中都快要生出愛心來！

???撿起因為剛才的哭鬧散落一地的食物，歡樂地哼著：「當太陽下山崗，我要回家……」

???站起身來，先故意瘸了著走了幾步，四下看了看沒有人在注意她這個車禍中的主角才恢復正常的走路姿勢。

???走幾步就發現剛才看熱鬧裡的一小乞丐，依然站在原地，可憐兮兮的盯著她。

她從懷裡扯出一個雞腿遞給他，那小乞丐感激的接過來狼吞虎嚥。莊黎樂呵呵的，想著，姐兒今天賺了一腚金子，當然要做做善事。

???這才滿心歡喜的往趙府走去。

???她現在都大搖大擺的走趙府側門，自從她喂過食物給阿黃後，那條狗除了會對她搖尾巴留哈喇子外其它什麼都不會。

???灰頭土臉的溜回自己的院子，一到門口就被青釉抓進了屋。

???「小姐，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啊？」

???「路上遇上點喜事。」

???「天啊，你怎麼一身的灰！你摔跤了嗎？摔著哪兒？」

???「沒事沒事，我都說了是好事來著。」莊黎只惦記著自己懷裡那錠金子不要有事就好，心裡還甜蜜蜜的樂著合不上嘴。要是總能遇著這有錢的少爺，就算讓她每天都摔上一跤相信她也會奮不顧身的。

???「小姐，你摔糊塗了！摔了跤怎麼還能是好事!」

???莊黎看清釉那著急的樣子覺得好玩，又懶得跟她解釋碰瓷的意義，便岔開話題問道，

??「對了，你剛才說有什麼事嗎？」

???這一提青釉更著急了，

??「老爺說今天府上有貴客到訪，所有人都要去參加晚宴，特地讓大夫人的丫頭挨家通知了要好好梳妝打扮！」

??「什麼樣的貴客啊？」

???青釉神神秘秘的湊近莊黎的耳朵：「我去打水的時候碰上二房的丫頭也在打水，她們在傳說來的人是宮裡的人！」

???哦？莊黎準備脫了外套去睡覺確被青釉一把拉住。

???「小姐，你也要好好打扮去見客！」

???莊黎拗不過她，只能被青釉拉著洗澡，更衣，梳頭。雖然沒有熏香，也沒有夠漂亮的衣服，也是盡青釉所能被打扮得乾淨得體。

???莊黎懶洋洋的任憑青釉擺佈。

???一邊在心裡嘀咕著那大丫鬟太不懂事，竟然通知到她房裡來了。估計著我若是不露面，趙老爺晚宴上還能心情再高興些的。可這既是通知了,不去恐怕大房又得著由頭找麻煩,也只好敷衍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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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往正屋裡走去，一進正院就愣住了。這還真是迎接不一般的貴客啊，所有的地方都好好打掃過了。早早的屋簷下就掛上了夜燈籠。食用的器皿也換成了一套嶄新的官窯產出產的碧綠青碗。

???莊黎去得晚了，不免被大房等人橫了幾眼，站在一堆人最後，那貴客還沒有到，趙丞相帶著大家不敢入座，都恭恭敬敬地候著，也不敢言語，莊黎聽旁邊的丫鬟說起，那人才不光是宮裡的人，而是當今六皇子！

六皇子！莊黎一聽腦袋裡嘩啦嘩啦的處理著這條消息。穿越過來這麼久，對鳳朝的權勢瞭解了個大概，尤其又是在明月樓那樣出入貴族奇士的地方混吃混喝，更是聽了不少敏感的八卦。

說這大鳳王朝的皇帝有十二個兒子，最為得寵的便是當今太子爺，二皇子王碧，也叫碧太子。另外能成氣候的便是六皇子王素以及九皇子王奕。碧太子爺傳說從小就是極為受寵，走到太子爺這步算是理所當然，根本沒費什麼勁。

???而六皇子和九皇子能在眾多太子中出頭則是各有各的勢力和手段，傳聞六皇子為人冷漠，不通人情，與武將交好，且城府極深。而九皇子則是品行乖張，旗下有大批的貪腐之徒，比如……趙老丞相……

???那為什麼六皇子會主動來拜訪趙丞相府呢？

???在明月樓聽喝多了酒的禦史台大人談起最近半年來，皇上勵精圖治，整頓貪腐，雖然沒有動及九皇子王奕手下的根脈卻已是收拾了不少這棵大樹的枝枝椏椏。

???莫非這把聖火已經燒到了老趙跟前？他忙著脫離九皇子巴結起老六來了？

???不可能啊，他老趙這麼多年貪腐的營生下來，說倒戈就倒戈，這六皇子也未必買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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