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拂奴內疚

宋氏胸中的這口惡氣，愣是因為魚安安那些話沒能發作出來，最後鬱悶離去。

魚安安轉頭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身影，長舒一口氣。

早前晏非把宋氏留下時，她就猜到是要說和離的事情，所以時刻注意著堂屋那邊的動靜。

意外地沒有聽到預想中宋氏地叫駡聲，但當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時，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沒談成。

要不是她剛才反應快，恐怕宋氏又要把這頓怒火撒到她身上來了。

魚安安在失望又慶倖地複雜情緒中，送走之後再也沒有找她說過話的宋氏和晏大誠。

提了熱水進屋照顧晏非洗漱，往木盆裡兌好溫水，轉身問道：「你是下床洗，還是……」

話剛說一半，轉頭卻對上一張皺成團的臉，儼然像是一隻愁眉不展的瘦猴，既滑稽又可憐。

魚安安一頓，就聽對方小心翼翼說道：「對不住啊，小魚。都怪我太不會說話了，娘不肯聽我的，她……是不是又為難你了？」

魚安安心裡閃過些許驚訝，沒有想到對方會為這件事情專程道歉。

不禁暗自一笑，不得不說她心裡還挺受用的。其實她打一開始就沒有報太大希望，不過倒有些意外這孩子竟是真心想放她走。

「沒有，娘啥都沒說。」她無所謂地聳肩，走過去伸出手，「本來就是咱倆臨時起意，長輩們肯定不希望家裡發生和離這種事情，說出去就是個笑話嘛。來，我扶你去洗漱吧。」

她是在安慰他嗎？

晏非眨眨眼，心裡更為愧疚。

魚安安看到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連看都不敢再看她，賭氣似的自己從床上艱難地爬下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也沒有那麼沒用。

她伸出去的手猶豫了兩下。

十五、六歲的孩子，正是愛面子自尊心很強的年紀。晏非又和別的孩子有些不同，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內心更為脆弱敏感。

這個時候旁人多餘的言語和舉動，反而會變成他心裡的負擔。考慮片刻，她便收回了手。

自打魚安安嫁過來以後，這還是晏非第一次自己洗漱吃飯，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啥突然就變得這麼要強。

可能他真的不想再成為別人的拖累了吧。

「我去灶房熬藥，你自己歇會兒，有事叫我。」魚安安收拾好碗筷，又把通完風的窗戶關上，就出去了。

趁著這個時間，她又跑去空間裡拿了一些小工具，繼續鑽研新發簪地款式。

殊不知，一場危險正慢慢朝她靠近。

落入深秋的寶晏村，枯葉亂飄，冷風嗖嗖，分外冷清。

村裡年輕力壯的年輕人基本上一大清早就都出門幹活去了，只剩老弱婦孺尚躲在家裡不想出門受凍。

天剛擦亮，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就避開那些出門的村民，小心翼翼躲在晏非家不遠處的土包後。

在刺骨的秋風中，瑟瑟縮縮等了半個多時辰，凍得他不停地爆粗口，放佛只有這樣才能驅趕走身上的寒意。

「臭婊/子，害得老子屁股疼了一宿，骨頭都快散了，看老子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沒錯，此刻面目猙獰低罵的人，就是昨天想來偷香竊玉，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凳賴子。

昨晚他還特意跑到這裡來聽牆角，想聽聽魚安安是怎麼挨打的。

哪想等到半夜，也沒有聽見裡面有啥動靜，他卻差點被凍僵。暗罵這晏家的病秧子真是個無能的孬種，聽說自己媳婦和別的男人偷情，還能這麼沉得住氣，也太不中用了。

既然他們願意做這個冤大頭，那他就不客氣，親自來收拾那個不要臉的臭婊/子。

瞧他們家這憋屈的慫樣，就算他真的把那小婊/子給辦了，恐怕他們也不敢吱聲。

劉凳越想越覺得自己今天來對了，一想到那小婊/子在他下麵求饒的樣子，立刻興奮地雙眼泛光。

激動地等到晏大誠和宋氏出門，他就迫不及待地翻牆跳進院子裡。找了一圈才發現魚安安正在裡屋伺候她那沒用的相公，當即就恨不得沖進去，當著那慫包的面欺辱她。

但冷靜一想，要是真把人得罪狠了，那慫包再亂喊亂叫招來旁人，他也討不了好。

所以他忍了幾忍，最終決定還是先收拾那婆娘，再讓自己快活一把才是正經的。

於是他又回到院子裡躲起來，一直等到魚安安單獨在灶房待了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出來以後，就悄無聲息地靠近。

灶房裡的光線比外面暗了許多，藥罐口上往外冒著股股白煙。劉凳站在門口，看到煙霧繚繞後坐著的纖弱少女，登時全身血液又沸騰起來。

這晏家的小媳婦兒雖然總是臉上帶著傷，看不清楚長相，但那瘦瘦弱弱的樣子，讓他一看就想可著勁兒欺負。

思及此，劉凳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再看她文文靜靜坐在那裡，背對他低著頭，露出一截細弱的頸子，讓人忍不住想馬上抓著，以此威脅任由他為所欲為。

劉凳忍不住重重呼吸幾聲，變態的興奮感，讓他狼血沸騰，張開雙臂就要撲上去。

不想，他才剛有動作，卻忽覺背後襲來一陣冷風。

當即往旁邊一躲，側頭看去，就見一個孱弱地跟個麻杆似的少年，提著笤帚偷襲他不成，頓時就像個沒骨頭的廢人一樣，踉蹌著往前倒去。

被打擾了好事，劉凳立刻兇狠地一腳踹暈了晏非。

「撲通」一聲響，門口傳來的動靜，終於引起正專心雕刻發簪的魚安安。

迅速轉頭一看，正好看到晏非倒下的身影，以及兇神惡煞的劉凳。

他、他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

魚安安心裡一個激靈，慌忙站起來，雙手不自覺抓緊刻刀，霍然對準看向自己的劉凳質問。

「又是你這個無恥之徒，青天白日的竟敢私闖民宅，你把他怎麼了？」

「嘿嘿……」劉凳一臉奸邪的笑，全然不把她手上的小刀放在眼裡，無所畏懼地往灶房裡走去。

魚安安立刻後退兩步，厲聲斥道：「別動，昨天我就警告過你，你要是再敢有不軌之心，我就剁了你的命根子。我說到做到，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