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非親非故

這是整個青田鎮的人都知道的，你糊弄誰也別糊弄濟世堂的老大夫，否則你再需要請到人家的時候，人家可就不鳥你了。

這些鄉民心裡也清楚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夫，誰敢保證自家就沒有人會生病。

老大夫剛剛被藥童喚醒還有些迷糊，忽然面前跑來一個人跪著還要當牛做馬的，嚇得一下就站起來了，人也瞬間清醒了。

「你這後生先起來吧，老夫這就陪你們走一趟。」

許洛嫣在一旁看得真切，憑藉自己個耳力可以斷定老大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付了五兩銀子的定金還願意走一趟，看來這老大夫人品挺好的。

藥童已經背著整理好的藥箱過來了，老大夫詢問過之後就讓柳大山父子與他一起坐馬車回去，而許洛嫣自己有馬又是女子也就讓她騎馬走在前面。

許洛嫣騎馬的速度自然要比馬車速度快，加上馬車上有柳大山父子也不擔心他們找不到柳大山家，於是先回到柳大山家的她在看見院子裡的人都散了，只留下柳村長一人坐在院子裡鎮守，她將馬拴好回頭就發現柳村長已經站起來了，似乎是因為沒有看見大夫的身影而著急，但是又不好問出口。

「柳村長你放心，我已經將事情辦妥了，大夫正在來的路上，柳大山父子也與大夫一起回來的。」

柳村長聽了臉上也露出些許安慰，他真怕柳大山不在家，彭小草要是真的出了事，自己也不好交代，畢竟柳大山出門上工前是有特意來托他這個堂伯幫忙照拂一二他家裡的婆娘娃兒的。

許洛嫣在院子裡和柳村長說話，裡屋的柳大丫姐妹也聽見了，知道不僅爹爹和哥哥回來了，大姐姐還真的把大夫也給請了回來，心裡是無比的感激加感動，大姐姐真的沒有騙她們。

不多時老大夫的馬車就到了院門口，然後老大夫就被許洛嫣熟門熟路的請去給彭小草看病去了。

柳大山父子也跟著進了屋，院裡又只剩柳村長一人，他現在也算放了心，心裡在思考要將哪處房屋賣給許洛嫣才好，畢竟許洛嫣是柳大山一家的恩人不能怠慢。

老大夫檢查了一番，又給彭小草重新包紮了傷口，這才出門在院子裡那張石桌子上面寫了一張藥方。

「你家這位病人頭部受外力猛擊導致產生了一條長約寸許的傷口，傷口不深又及時的簡單處理了一下，沒有造成二次感染這是幸運的，不過也是因為這猛力的撞擊，病人醒來可能會嘔吐，心悶等，這也屬正常，老夫開了藥方，只要抓藥吃下去應該問題不大，這身上的傷痕老夫不便查看，剛才已經請這位姑娘幫著檢查了。」說著指了指一旁站著的許洛嫣。

「除了腿部有兩處，胳膊上有一處骨折我已經讓這位姑娘幫忙接好了骨頭上好傷藥固定好了外，其他的只是些被暴打後留下的青淤，擦些外傷藥膏就行，不過還有一事，這病人因為常年勞作又營養不良可能需要好生將養一些日子，不然可能再活不過五年，而且也不利於她身上的骨頭癒合。」

在這普遍壽命不過六十的年代，普通人一般都能活過五十來歲，相對于彭小草這種才剛三十來歲的青壯年來說確實是滅頂之災。

「這麼會這樣，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親，若只是錢財問題，你放心哪怕我賣身也一定會將錢財湊齊。」柳石頭是個有主見又孝順的孩子，為了母親，為了這個家他願意犧牲。

「大夫你能告知一下這具體是個什麼治法嗎？」許洛嫣覺得先問清楚再做打算也不遲，柳石頭只是關心的過了頭。

老大夫摸了摸鬍鬚想了想才說道：「這藥補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們可以通過食補的方式來給她增加一些必要的營養，最好是能食一些肉糜之內的先養養胃，然後再適當的經常吃些肉食滋補，女人血氣很重要，我剛剛給病人把過脈，她兩年前生產的時候是不是沒有好好坐月子將養身子，她這是血氣兩虧的症狀，你們要是有多餘的銀錢可以買些紅棗回來給她泡水喝或者就是這麼當零嘴吃也是好的。」

柳大山一想兩年前彭小草生二丫的時候可不就是沒有坐好月子，那時候自己帶著石頭去縣城做工了，彭小草又因為下田幹重活，二丫就早產了下來，自己又不在家，爹娘又不給彭小草吃的，彭小草就靠著大丫每天從煮粥的鍋裡偷點米湯給彭小草喝著保命，這樣過了三天大丫就被發現了，被爹娘狠揍了一頓之後彭小草也被拉出來做飯洗衣服。等自己算著時間回來的時候彭小草娘三都奄奄一息了，要不是自己和兒子掙了點錢回來趕緊偷偷的去買了點糧食給她們補補，怕是三年前她們娘三就去見閻王了！

「至於藥補我會另外再開一張方子，等病人痊癒了之後再開始吃，這補氣血的藥材一般的到是不貴，只是你家這位元病人情況有些特殊，所以需要加上一些人參進去，這人參片太貴，你們用些人參須也可。」

聽了老大夫的話，柳大山直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自家這情況口袋比臉都乾淨，哪裡來的銀錢給自家婆娘買藥？而且人參啊，那可是有錢人家才能吃的起的，自己就算砸鍋賣鐵怕也換不到一根人參須。

「還有勞老大夫開藥。」柳石頭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只等老大夫開完藥方他就去一趟縣城然後將自己賣身給大戶人家為奴換錢給娘親吃藥。

許洛嫣見柳石頭神色異常，像是做了某種大決定，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柳石頭能為了自己的娘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好了，秉承著幫一次也是幫，幫幾次還是幫，許洛嫣開口問道：「老大夫，不知這病人要調理到你預期的情況需要吃多久的藥，一共大概需要多少銀錢？」

老大夫見許洛嫣身上雖然穿著不起眼的細棉布衣裙，但是在這種鄉下人人都只穿得起粗麻布還是破衣爛衫補丁摞補丁的地方，許洛嫣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再說這姑娘那通身的氣度根本就不是身上那普通的細棉布衣裙能壓住的，只是不知道這姑娘和這家人有什麼關係，他實話說道：「如果按照老夫的吩咐調理，飲食方面也跟上來應該吃上十副藥，每副藥吃三天，一個月應該就差不多了。加上上一副治傷的藥方和老夫的診費應該加起來五十兩差不多就夠了。」

這下就連一直有把握的柳石頭聞言都有些洩氣，五十兩啊，自己就算賣身為奴最多也就賣個二十兩，這還差三十兩去哪裡才能湊齊？

卻不料許洛嫣直接從身上摸了一張銀票遞給老大夫說道：「我這裡有一百兩，勞煩老大夫再給他們家其他人診脈一番，幫他們也開些補藥調理一番。」

「不不不，姑娘咱們非親非故的，我們不能要你的錢。」柳大山直接上前拒絕許洛嫣的好意。

「誰說非親非故，我昨天救了你家大丫，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我可是只等她身體好了好來找我報恩呢，再者這一百兩我又不是白給你家的，我只是借給你家，等你們有錢了還給我就是，我為了等大丫報恩可是已經準備暫居貴村了呢，這點時間我等得起，柳村長你說我有沒有胡說八道？」

柳村長趕緊應道：「大山啊，許姑娘是個好人，她能開口幫你那是你家上輩子積德行善換來的，她可是你們一家的貴人，這恩情你們家可要一輩子記住，並且好好報恩感謝貴人才好。」

「這……」

柳大山就是一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平時除了種田做工其他的時候話都不多，現在更是詞窮。

「爹爹，咱們就請許姑娘幫一把吧，放心我不會讓許姑娘白白幫忙的，之後許姑娘不是要在我們村暫居嗎，到時咱們一家多去幫許姑娘幹些活當作利息好了，至於這一百兩我相信我們父子兩在鎮上做工，省吃儉用總是有湊齊的一天的。」

「可是……」

可是我們今天著急回家已經被主家解雇了，而且之前的工錢也沒有給。

沒錯，那個杜員外的管家人稱杜扒皮，被許洛嫣折斷的手指剛剛包起來還疼的厲害，聽府上的郎中說這手指的骨頭都已經碎了，接是接不起來了，心裡一肚子火，正在這個時候柳大山父子因為家中急事想請假回家，那杜扒皮直接撒氣的說道：「咱們杜員外這宅院可是要的緊，你們父子若是現在離開不僅工錢一分沒有，而且以後也不用來上工了。」

柳大山和柳石頭一心擔憂著家裡，只要能立刻回家，就算沒有工錢也得立刻趕回去，所以兩個人就只是收拾了自己的兩件換洗衣服就被杜扒皮帶人趕出來了。

「爹爹這次你聽我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讓娘親趕緊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