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旗袍

「你是人？是……」鬼這個字我不敢說。

　　「我叫封東哲，也是你以後的丈夫。家裡給我準備的那套禮服我不喜歡，所以想來問問你，你覺得我穿什麼樣的禮服好看。」雪衣男人語出驚人。

　　「丈夫？」我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或者叫夫君？」封東哲有些煩惱的道。

　　「我什麼時候嫁給你了？」稱呼什麼的根本不重要，這個才重要吧。

　　「七天之後，對我們封家來說是有點倉促，不過還好一切都是準備好的。」封東哲有些慶倖的道。

　　「我都不認識你，什麼時候答應嫁給你了。」我都懵了，竟然忘了怕他。

　　「今天啊，婚書都過了，你還想賴帳不成。」封東哲眉峰一挑，周圍的溫度立刻下降了起碼十度。

　　「什麼婚書，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婚書。再說，我根本沒見過什麼婚書……」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咚……」外面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遭了，胖子經理還在外面呢，我們這麼大聲說話，他不發現才怪。我趕緊劃上更衣間的門，趴在門縫處，往外看去。

　　胖子經理拿著鐵架，往這邊走來，剛才那聲脆響，就是鐵架撞到旁邊櫃檯的聲音。

　　「怎麼辦？」我急道。

　　「什麼怎麼辦？」一股涼涼的空氣吹進我的耳朵。

　　身體也有些發涼，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封東哲已經貼上了我的後背，這個姿勢，就好似把我抱在懷裡一樣，而他的嘴就在我的耳邊。

　　「那個胖子經理啊，等他過來，咱們倆誰也跑不了。」相比封東哲，我好像更怕胖子經理。

　　「那就讓他過不來好了。」封東哲一邊說著，一邊將下巴放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的耳朵碰到他的臉，冰涼冰涼的。

　　我僵住了身體，從小到大，除了我爸，我還沒跟哪個男人這麼親熱過呢。

耳邊突然傳來笑聲，是封東哲的笑聲，他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很可笑。

我惱羞成怒，剛要推開他去阻止胖子經理，就見胖子經理好像迷路一樣，左轉兩下，右轉兩下，甚至開始跑了起來。可是他跑來跑去，都沒離開過那三尺之地，一直在原地打轉。

　　鬼打牆？！那這個封東哲，果然是……我心裡發毛，手摸到門把手那裡，想打開門逃跑。

　　「別動。」封東哲突然伸手圈住了我。

　　背緊貼在他的胸口，可是卻感覺不到他的心跳，我的心「嘭嘭嘭」的跳個不停，也更加確信，他不是人。

　　跳到一定極限，我再也忍不了了，掙脫開他的胳膊，我打開更衣室的門，往外沖去。

　　剛沖到一半，我就傻眼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面竟然變了一副模樣。沒有什麼店鋪，也沒有什麼商場了，這裡竟然變成了一個村落，周圍都是那種比我家還古老的房子，小巷。

　　我就站在小巷的一邊，腳下是那種坑坑窪窪的黃泥地，一點也不見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的影子。

　　小巷中間有一戶人間，門口掛著那種貼著喜字的大紅燈籠，把整個小巷照的紅紅昏昏的。

　　在我旁邊不遠的地方，胖子經理還在跑著。可就在這時，那戶人家的大門一開，從裡走出一個穿著民國服侍，裹著小腳的老太太。

　　老太太臉上雪白，只有兩頰擦著兩團大紅的胭脂，跟紙人一樣。她看見了胖子經理，嘴裡嗚啦啦的不知道說了兩句什麼，裡面就又走出來幾個婦人。

　　這幾個婦人跟老太太差不多打扮，只是沒有老太太胖，渾身乾癟沒肉，肌膚就像直接貼在骨頭架子上一樣，兩頰深陷，眼窩黑洞洞的。

　　她們發現了胖子經理，似乎十分高興，歡呼著拿出了一張紙。對著那紙一吹，紙就呼啦啦的長了起來，變成了一身豔紅的旗袍。

　　老太太拿著那身旗袍，遞給胖子經理。

　　胖子經理還在跑著，似乎沒看見老太太。

　　老太太的紅臉蛋一繃，似乎有些不高興。

　　那些婦人張著嘴，嗚哇哇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老太太高興了，將手上的旗袍往胖子經理身上一扔，那旗袍竟然穿到了胖子經理的身上。

　　只不過那旗袍很瘦，胖子經理太胖了，那旗袍就像一道道紅繩子一樣，來回收縮好幾下，才將他的身體完全裹住。

　　胖子經理那足有三百斤的身體竟然變成了跟我差不多的身材，要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甚至不知道是他肥肉太多還是怎麼回事，他竟然還有胸，一對挺巧的胸。

　　這身血紅的旗袍嫁衣穿在他身上，竟然顯得他十分凹凸有致，這在平常可以說是難以想像的。

　　怎麼回事？我定睛往他身上看去才發現，旗袍的外面滲出了一層層黃紅色的油脂跟血液，它們浸透旗袍，又慢慢滴到地上，就好似胖子經理被擠出的汁液一樣。

　　胖子經理的臉都疼的扭曲了，他翻著白眼，朝我這裡無聲的喊著，「救我，救我……」

　　我都嚇傻了，用手捂著嘴，生怕自己尖叫出聲。背靠著那小巷的磚石，我往更衣室的方向看去。在我心裡，那個有封東哲的更衣室可比這個詭異的地方安全多了。

　　可是更衣室早已不見，那裡是一條幽深的路，不知道通到哪裡。

　　那個老太太似乎發現了我，點著一雙小腳朝我走來。那小腳只有手掌大小，就像被削了腳掌一樣。

　　我轉身就跑，朝著更衣室的方向跑去，希望能跑回更衣室。

　　可是沒跑兩步，從那裡竄出幾個穿紅馬甲的男人，那些人抬著一頂小紅轎子，占了整個小巷。

　　除非跑到轎子裡，不然根本過不去，我絕望了。

　　這時，那個胖老太太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後，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就像鐵鉗一樣，她那胖胖的手抓的我生疼。

　　這些鬼是要娶親，新娘還是胖子經理！眼看著胖老太太的一張大紅嘴唇已經張張合合的快要貼到我的臉上了，我趕緊雙手抱拳，作揖，做出一副慶賀新婚的模樣。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不知道這招在人、鬼之間能不能行得通，不過胖老太太確實停下了動作，瞪著一雙青白的眼睛看著我。

　　看來有門，我心中一喜，趕緊指了指胖子經理，然後又指了指我，示意我是胖子經理這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