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衣男人

　 「死貓，還發春。」胖子經理顫抖著手拿起旁邊的衣架，想要趕走那只貓。

　　就在這時，那只貓似乎笑的太大力了，那只透明的眼珠竟然從眼眶裡滾落下來，像一個彈球一樣在地上彈跳著朝我這邊滾來。

　　「喵」，瞎貓慘叫一聲，眼眶流下一道鮮紅的血跡，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胖子經理緊握住衣架，站在那裡直愣愣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我則緊緊盯著那只滾到門邊的眼珠，生怕它一下子跳起來，或者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幸好，它停在那裡沒有動，就像一個普通的珠子一樣。

　　瞎貓用剩下的一隻眼，四處尋環視著，好似在找它這顆眼球，嘴裡不時發出氣憤異常的呼嚕嚕聲音。

　　「死貓。」胖子經理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揮舞著手裡的衣架，想趕走那只貓。

　　那只貓也不躲避，向後彎腰，擺出一副要攻擊的模樣。

　　它這樣，胖子經理反而嚇得停下了，緊握著衣架跟它對峙著。

周圍安靜異常，只有胖子經理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和我的心跳聲。就在這時，「吱呀呀」捲簾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那只瞎貓正對著捲簾門，在捲簾門打開到一半的時候，就好似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一樣，渾身的毛全都炸了起來，也不顧得它那只眼球了，夾著尾巴從旁邊跳了出去。

　　捲簾門打開，瞎貓跑掉都在一瞬間發生，我被嚇了一跳，趕緊朝門口看去。

　　捲簾門越拉越高，店鋪裡面的燈光投射到外面，照出一雙鞋，那是一雙黑底短靴，上面用銀線繡著一些雲紋。

　　接著是腿、胸、臉。外面站著一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馬褂，一塵不染，給人一種閒人免近的感覺。

　　肌膚也白的晶瑩剔透，一張臉……我突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我看不清男人的長相。

　　明明就在那裡，明明我也看見了，可是在腦中卻沒有一點印象，也描述不出來，好似即便是這麼看著，我就已經忘了我所看到的一樣。

　　自己還沒老到得健忘症吧？這個男人好古怪。而且，他的衣服，在現在這個時代，除了拍戲，誰還會穿這麼一身衣服！

　　我正想著，就聽胖子經理道：「今天已經打烊了，麻煩您明天再來。」

　　雪衣男人的目光緊緊盯著胖子經理的胸口處，「我今天晚上成婚，可是卻沒有合適的衣服，想來看看這裡有沒有合適的。」

　　「婚慶服裝啊，那更對不起，我們店本來就沒有。」胖子經理揮著手，一副巴不得將雪衣男人立刻趕走的模樣。

　　我一直盯著雪衣男人，所以也跟著他的視線往他看的地方看去，只見胖子經理胸口的口袋處夾著一抹血紅的東西，顯眼的很，只不過胖子經理一直沒來得及看，這才沒有發現。

　　是自己裝在包裡的符紙，可能是剛才拿包打胖子經理的時候掉出來的，正好掉在了他的口袋裡。

　　不對，都什麼時候了，還關注符紙，這個男人可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自己說什麼也要試一下。

　　拼命的扭動身體，我拿自己的腳跟腦袋去撞試衣間的四壁。

　　試衣間是那種木板做成的隔間，立刻發出「咚咚」的響聲。

　　雪衣男人朝這邊看來。

　　一雙黑的幽暗，好似吞噬了所有光明的眼睛，瞳孔中隱有血色，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眼睛。

　　我嚇得停了一下，但隨即，就開始更加拼命的撞擊隔板。我不管外面的男人是人是鬼，我只想有人發現我，有人救我。

　　「一隻流浪狗，不知道怎麼跑到了店裡，我就先把它關了起來，想等明天叫人把頭弄走。」胖子經理擋住了雪衣男人的視線。

　　「哦！流浪狗。」雪衣男人的聲音中似乎有一絲笑意。

　　「店鋪打烊了，真的抱歉。如果你真的很急需婚禮禮服，我這裡有一個電話，你打這個電話，就說是我的朋友，他應該會幫你。」胖子的聲音有些急切。

　　雪衣男人沉默了，似乎在想胖子經理的提議。

　　我不是流浪狗，我是人！我心裡大吼著，可是卻根本喊不出聲音。該怎麼辦，千萬別走。

　　突然，我眼前一亮，不再亂動，開始有節奏的敲擊門板。一輕兩重，求助信號的節奏，然後再重複，讓敲擊門板的聲音變得十分有規律。

　　這可不是流浪狗能做到的，我睜大眼睛，巴望著外面，希望雪衣男人能發現我。

　　「可是我不知道要買什麼樣的禮服，要是新娘不喜歡可怎麼辦。」雪衣男人突然道。

　　「那就讓新娘陪你一起挑。」胖子經理發現了我的做法，語氣有些狠戾。

　　「我也是這麼想的。」雪衣男人說著，竟然朝我這邊走來。

　　他發現我了，我心中一喜。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看見了剛才那只肥貓留在地上的那只眼球。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他笑了笑，彎腰去撿那只眼球。

　　「小心，唔唔……後面。」雪衣男人後面，胖子經理拿起旁邊的鐵架子，一臉猙獰的朝他後腦打去，我急的嗚咽出聲，想提醒他。

　　「嘭」日光燈被打碎的聲音，店鋪裡一片黑暗，我一時間難以適應，停下了動作，眨著眼睛，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雪衣男人被打到沒有。

　　樓道應急燈的點點綠光投進店鋪裡，我勉強看清了胖子經理的身影，他就好像瘋了一樣，拿著鐵架子四處亂打，而那個雪衣男卻完全沒了蹤影。

　　「你在找我嗎？」身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我心跳都快停了。如果我沒想錯，我背後應該是牆壁。

　　腳腕處撫上一個冰涼的東西，我下意識的想要踢開。

　　「別動。」是雪衣男人，沒錯，這個聲音我剛聽過。

　　腳上一松，看來是他幫我解開了腳上的膠帶。然後是手上的，嘴上的。終於恢復了自由，我爬起來往後看去。

　　雪衣男人就站在那裡，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更衣室的空間很小，兩個人這麼站著，我幾乎貼在他身上，可是卻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他的熱度，哪怕是一絲活人的氣息。

　　背後就是更衣室的門，我剛才一直貼著它，所以百分之百的確信，它根本沒打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