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白

「學生見過夫子。」上書房開課了，同學們恭恭敬敬的行著師禮。

「同學們請坐。」

「放假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以前的知識同學們忘了沒有，今天就先考考你們，看你們回家有沒有溫故。」齊偉嘴角含笑。

「越世子，好學近乎知， 力行近乎仁， 知恥近乎勇乎。這句話是何意？」

司徒越很無奈的站起來，他就知道第一總是他，原本以為齊偉和他的外表一樣溫和無害，結果…不就是遲到了兩次嘛，有什麼事總是逮著他不放，小心眼。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愛好學習接近智慧，努力行善接近仁德，知道恥辱就接近勇敢，告誡人們要努力學習，要善良仁德，還要知恥而後勇。」司徒越雖然跳躍了一點，但天資還是很不錯的。

「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又是何意？」沒錯，齊偉就是小心眼，還是明目張膽的小心眼，偏偏知道了還拿他沒辦法。

「能夠做到喜愛某人而能知道他的缺點，厭惡某人而能知道他的優點，這在天下是少有的。」司徒越朝齊偉得意的擠眉弄眼，哼，這些陳詞濫句小爺早背得滾瓜爛熟了，還怕你提問？

齊偉淡淡的收回眼光，「越世子果然聰慧，看來這個假期沒白費，我們開始上課吧。」也不知道這越世子在得意些什麼，開始讀書就學的這些，在座的人人都會，不知道才叫人奇怪了呢。

這就開始上課了？不是說考上學期的知識嗎？只考我一個人你那叫考？叫找茬吧！

司徒越黑著個臉，這個齊偉，真是…幼稚！

下學之後，蔓野並沒有立刻離開，「夫子，前些日子是蔓野輕狂了，蔓野有些感悟，還請夫子指點。」

「公主請說。」蔓野能這麼快的反省過來，齊偉還是很欣慰的。

「夫子那天一席話，是想告訴學生人心善變，別人的目的不會寫在臉上，也不會我認為他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要時時警惕，不可輕信於人，可對。」蔓野滿懷誠心的看著齊偉。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自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雙看破人心的眼睛，只有看破人心，知道對方所欲，才能驅使人心，知道對方下一步如何，才好提前做好破局的準備，也可先發動人，不讓自己處於措手不及的地位。」齊偉推心置腹的與蔓野說到。

蔓野低頭沉思，如果她當初看破了歐羽的狼子野心，她一定不會任由他利用，如果她儘早發現柳青青和奶嬤嬤的異常，她會難過，但也會反過來利用她們為她穿針引線，就像現在，但是她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以命為代價。

「蔓野明白，多想夫子教誨。」蔓野是真的感謝齊偉，兩世為師，他都盡心盡力的教導她。

「可是夫子，蔓野還是不明白為何夫子不贊同蔓野對邊城孤寡的安置方案。」蔓野想了好久還是沒能明白齊偉對想法。

齊偉有些驚訝的看著蔓野，是他沒說明白還是蔓野太愚鈍？

「臣說得很明白啊，這樣于國不利，很容易引起百姓浮動。」

「為什麼呀？」蔓野一頭霧水。

「如果在帝都建設院子專門養老，那些家境貧寒的百姓，為了減輕家庭的負擔就會把老人送到帝都，如果人人都效仿，那豈不是同初衷不符，養這些老人都是國庫出錢，一旦人數過多，國家財力承擔不過來，引起暴亂不說，也會消耗國力。」說得夠明白了吧，榆木腦袋！

「…夫子會因為貧寒嫌棄父母麼？」蔓野總算是知道齊偉對擔憂了，可是在她看來還是不成立的。

「…不會，我不會。」齊偉仔細的想了想，肯定的說道，他年幼之時家境雖不是貧寒，但也不算富有，還有來自族中子弟的打壓，過的不可謂不艱難，可是作為子女，如何能嫌棄父母是拖累，沒有父母的殷勤教誨，哪有今天的他？

「既然如此，夫子為何認為別人會？」

「公主牛角尖裡了，臣不會，是因為父母對臣恩重如山，苦心教導臣讀書明理，教導臣為人之道，在臣心中父母恩情大如天，臣做不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巨大的利益前堅守本心，不是每個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當利益戰勝了人性，那麼這個人就化身為魔鬼，正是因為太多的人性被權欲驅使，人心才可怕。」

「公主，你要記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最難掌握的是人心，但若是把握好了利益，人心很好掌握。」齊偉摸了摸蔓野的腦袋，帶著無奈與淡然，還有難以察覺的難過。

「縱然人心易變，可是，一個人怎麼能不要父母呢？」

「那要看所求的利大不大，如果利益夠大，父母妻兒皆可拋，歷史上不是沒有子弑父、父滅子的故事，在貧窮的年代裡，百姓易子而食也不是沒有，公主，這個世間它並不美麗，它遠比你想的更艱難，更殘酷，公主還小，這些臣可以慢慢教你，等公主長大了，希望公主能出去走走，看看天下之大，也看看世間的人生百態。」齊偉很溫柔的對蔓野說到，你不懂的，我可以慢慢教導你，只希望你能永遠保持著初心，如現在這般善良。

「嗯，好，等將來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天下的模樣是不是真如夫子說的這般。」上一世她走過最遠的地方莫過於帝都內城，入眼皆是繁華，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像書中寫的那樣精彩，蔓野心中充滿了期待。

「好，等公主去看了回來記得告訴臣。」

「好，一言為定。」蔓野伸出小拇指拉勾，齊偉溫和無奈的笑了笑，也伸出了小拇指。

「那蔓野先告退了，夫子，下午還要去朝陽宮呢。」蔓野行禮離開，回到華清宮就開始寫策議，把這些天的勞動成果有條不絮的寫出來。

傍晚，從朝陽宮回來之後，蔓野興高采烈的拿起寫好的策議前往禦書房。

「見過公主。」李全眯著個眼，對蔓野恭敬不已。

「李公公，父皇可在忙？」

「陛下剛剛和幾位大臣商議完事，如今正在批奏摺呢，公主可是有事找陛下？」李全對蔓野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畢竟蔓野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對蔓野，李全還是有幾分疼愛的。

「嗯，公公通傳一下吧。」

「老奴這就去，公主稍等。」李全進禦書房稟告，片刻就出來了。

「公主，請。」

蔓野走進禦書房的時候，慶隆帝正面無表情的批奏摺，見蔓野進來，放下手中的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女兒見過父皇。」

「蔓蔓來了，快免禮吧。」看見蔓野，慶隆帝總是很高興。

「蔓蔓這時候來找朕可是有什麼事？」大家都知道這時候慶隆帝在批奏摺，一般不會來打擾。

「嗯嗯，父皇，前些日子出宮，兒臣見帝都邊城發展落後，和齊夫子商議了幾個方案，特來給父皇過目。」蔓野拿出手裡的策議呈給慶隆帝，一臉的期待和興奮。

慶隆帝接過來，很好奇的打開看，他很想知道他的小公主這一年都和齊偉學了些什麼，能和齊偉想出什麼政策來。

當慶隆帝讀完蔓野呈上的策議，一臉的鄭重和難以置信，這當真是齊偉和蔓蔓一起想出來的？慶隆帝很懷疑。

「蔓蔓，這真是你和齊學士商議出來的？」不是齊偉寫了封摺子讓你抄的？

「對啊，這些都是兒臣和夫子一起商議完成的。」蔓野點了點頭回答。看著慶隆帝鄭重其事的樣子，蔓野心中有些忐忑，萬一父皇不同意怎麼辦？她覺得很好啊。

「父皇，你看這份策議可以嗎？」蔓野眼中充滿了期待，她希望得到慶隆帝的肯定。

「哈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女兒，果然天資聰慧。」慶隆帝高興的哈哈大笑，不管這裡面有多少齊偉對苦心，只有有蔓野的參與就夠了。

「蔓蔓和大學士的這份策議，做的很好、很詳細，朕很滿意，只是這孤寡老人的安置很不好辦啊。」慶隆帝一眼就看出這份策議的價值，也看出這份策議的弊端。

「關於城中孤寡老人的安置，本來兒臣以為，可以和安置孤兒一樣異曲同工，修建一個單獨的地方安置，可是夫子說這樣于國不利，兒臣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蔓野垂著腦袋，有些喪氣，這份策議什麼都好，就是除了這點。

「父皇，你怎麼看？」雖然知道慶隆帝也不會同意她的看法，但還是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大學士言之有理，蔓蔓眼光還不夠長啊，不能只看見了眼前的小利，而看不見後來的隱患，大學士大才，博學篤志，蔓蔓要多向大學士學習才是。」齊偉能想到的事慶隆帝也能想到，也不忘教育蔓野兩句。

「夫子的確博學多識，蔓蔓對夫子敬佩不已，定會努力向夫子看齊。」雖然慶隆帝說她目光不夠長遠，蔓野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和想像中的自己還差的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