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書房

「父皇，女兒想去上書房讀書。」習武半年，如今總算是緩過來了。

「也是，蔓蔓快六歲了，早過了啟蒙的年紀，確實該走出華清宮了。」慶隆帝不想蔓野小小年紀就徘徊在上書房，所以四歲時在華清宮請了女師教導蔓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主要是以前的蔓野最是喜歡這些，因此到十歲蔓野才去上書房跟著先生念四書五經，治國之策，可惜蔓野覺得太功利，不符合她高雅的氣質…想起曾經的自己，蔓野只覺得自己愚昧，當然，也是被慶隆帝慣的。

現在想想，當初慶隆帝駕崩，看著蔓野眼裡閃過後悔，把皇位傳給了禹王，是在後悔太過溺愛蔓野，因國事忽略了對蔓野的教導吧。

「既然要去上書房，就要有伴讀，朕讓柳青青進宮與你做伴，你看怎樣？」慶隆帝記得蔓野和柳青青關係很不錯，而且，她的母親和皇后是表姐妹。

「…」才不要呢，嫌心情好了還是脾氣好了？

「不要，女兒不喜歡柳青青。」

「哦，為什麼？」以前這兩個不是很好嘛。

「她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女兒聲音說大了都能把她嚇哭，又是磕頭又是認錯的，女兒不喜歡她。」白蓮花一個，誰喜歡啊！

「那蔓蔓想要誰做伴讀？」

「女兒不要伴讀，父皇在宗室選幾個年齡合適的子弟到上書房便可。」她記得禹王世子比她大不了多少，她不會忘記那個恣意飛揚的少年一臉憤恨的怒吼。

「好，過兩天朕就下旨。」

慶隆帝宣宗室中十歲以下的嫡出子弟進宮讀書，翰林學士齊偉講學，蔓野上午到上書房讀書，下午到朝陽宮習武，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蔓野拿著手裡的花名冊翻看，她記得，白芍就是在她六歲那年進的宮，魏安是第二年進的宮，兩人都是八歲時來到她身邊，剛進宮那兩年，白芍和魏安吃了不少苦，這一生就讓他們早日來到她身邊吧。

想到終於可以見到白芍，蔓野只覺得心裡暖暖的，前世魏安死在了奶嬤嬤手裡，到死都不放心她，白芍一直陪她到最後。

「張公公，這些都是皇宮中新來宮女太監嗎？」怎麼找不到白芍的名字？難道因為她的重生有什麼變故不成。

「回公主，是，全在這兒呢。」

「這些個名字都不錯，改日送到華清宮，本公主挑兩個。」蔓野點了十多個名字不錯的宮女太監，白芍就在其中，至於魏安，此時他還沒進宮，而蔓野也打算讓他在做一回太監。

天還沒亮蔓野就起床了，大半年足矣養成早起的習慣，蔓野練了會兒武，見天色泛白，便動身前往上書房，今天是蔓野去上書房的第一天。

蔓野到的時候，上書房只有翰林學士齊偉。

「見過公主。」齊偉很驚訝，第一個到的竟是公主，暗暗的打量著蔓野。

「齊大人免禮，從今日，這上書房沒有公主，還請齊大人盡心教導蔓野。」蔓野對齊偉很有好感，如果說余陽是習武之人的神話，那麼齊偉便是讀書人的傳奇。

齊偉出自百年書香齊家旁支，自幼聰穎好學，名副其實的少年天才，說是學富五車、才華橫溢一點都不為過，旁支沒落，在齊家受盡白眼與刁難，父母離世後脫離家族，導致他二十多歲都沒能參加科舉。

慶隆帝惜才，贊其風骨俱佳，特赦他參加恩科，三元及第，一舉成名，先後為皇帝侍講，起草聖旨，賑災荒野，身形立正，兩袖清風，深受慶隆帝重用。年紀輕輕三十歲遍執掌翰林，十多年來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後來慶隆帝駕崩，心如死灰，辭職歸隱。

「見過夫子。」齊偉當得起蔓野一拜。

「公主請坐。」齊偉對蔓野的第一印象很不錯，謙遜有禮，進退有度，是個可造之材啊！

沒多久，宗室子弟陸陸續續的到了上書房，大多數都認識，畢竟是堂兄妹，逢年過節也能見兩次。

到上書房的龍子龍孫們，遇王府的小郡主司徒煙最小，虛歲五歲，然後是蔓野，虛歲六歲，懷王世子司徒霖八歲，嫡次子司徒胤六歲，大蔓野一月，晉陽大公主嫡子蕭鈺八歲，嫡女蕭瀟九歲，福月大公主嫡孫葉輪飛九歲，還有禹王世子司徒越九歲。

上課時間到了，除了禹王世子司徒越，其他人都到了，蔓野默默在心中為司徒越哀悼一把，第一天上課就遲到，別人不知道，她可清楚，齊偉很記仇！

齊偉面不改色，慢悠悠的拿起課本讓學生們跟讀。

司徒越到上書房的時候，夫子和一眾人等正朗朗上口的念書，蔓野看著外面鬼鬼祟祟的身影，無奈的瞟了一眼旁邊的空位。

齊偉也看見了，只當做不知，不予理會。

等一段文章念完，齊偉才轉頭看向門口垂頭喪氣的司徒越，「世子進來吧。」

「多謝夫子。」夫子不生氣麼？看夫子這個樣子好像比府裡的夫子脾氣好很多的樣子，司徒越心裡閃過一絲僥倖，走到蔓野旁邊的坐下。

第一天講課，齊偉並沒有講課本上的內容，而是和這些孩子們說起了天下之大，三國鼎立，講訴各地風采，然後給了一個問題作為課下作業。

夫子問：為什麼要讀書？讀書有什麼用？

年長的幾個若有所思，年幼的幾個一臉迷茫。

大家和蔓野打了聲招呼，準備離開，司徒越正在僥倖逃過一劫，只聽夫子說道「禹王世子，今日你遲到，就留下讀書一個時辰補上，另外，在把讀的內容抄五遍，明日教給我，其他人都下學了。」

司徒越目瞪口呆的看著夫子，不是吧，又是抄書「夫子，不如你打我板子吧。」

「讀書。」

蔓野偷偷的笑了笑，早聽聞司徒越不喜讀書，讓他抄書一定是要命的節奏。

「越堂兄，你慢慢讀書，我們就先走了。」蔓野捂著嘴離開了。

下午，蔓野練武時一直在思考夫子的話，為什麼讀書？讀書有何用？

「小師妹在想什麼？今日一臉是深沉，來，同師兄說說。」朝陽宮和蔓野最熟悉的莫過於賀將軍嫡子賀言，蔓野死皮賴臉的叫余陽師傅，他臉皮也不薄，不叫余陽師傅，倒是對蔓野，一口一個小師妹叫個不停。

「今日問我們，為什麼要讀書？讀書有什麼用？」蔓野紮著馬步一臉深沉。

「那小師妹想出結果沒。」

「想出來了，我只是很感慨。」她是怕說出來嚇著他。

「師妹可以跟師兄說說嗎？」

「秘密。」這麼神秘的事怎麼能和你說呢，哼！

深夜，華清宮書房內，蔓野提著筆一筆一劃歪歪斜斜的寫道 。

讀書有什麼用？

學生認為，讀書，可明事理，曉天下之大，知古往今來，可正其身形，開闊視野，可書寫天地；讀書亦可修身養性，寂寞時不寂寞，悲傷時不悲傷，所以絕權欲，棄浮華，瀟灑達觀，於囂煩塵世而自尊自重自強自立不卑不畏不俗不諂。

為什麼讀書？

古人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學生認為，讀書當如此，為心有鴻鵠丘壑，不驕不奢立於天下，擔生民之重任，除天下之不平，治家國之繁華，守百姓之安康。

嘴角微微上揚，一切都來得及，如果天下不容，那我逆轉乾坤，不論如何，我都要改變為來，立身於天下。

第二天下午，禦書房，慶隆帝看著眼前歪歪斜斜的字跡，一臉的複雜，突然閉上眼睛，再睜開之時眼底一片清明，閃過一絲決然，似乎下了什麼決心。

「既然公主有這個志向，齊愛卿就好好教導公主吧。」他身中劇毒後喪失生育能力是個秘密，只有幾個心腹知曉，齊偉雖然不全知道，但也敏感察覺到了慶隆帝的打算，心中波濤翻湧。

「齊愛卿？」慶隆帝似笑非笑的盯著齊偉，帝王之氣隨之而來，看得齊偉膽戰心驚。

「微臣遵旨，定當好好教導公主，不負陛下所望。」罷了，不管慶隆帝幹什麼，他好好為他謀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