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無法證明的清白

第二天，秦霜一大早就起來做早飯，因為一晚都沒睡，所以精神不太好，跟陸之念幾次擦肩而過，秦霜都想叫住他，可陸之念卻完全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

她悶悶不樂地去了廚房，卻發現這個不願意跟她說話的人，已經把火都熄滅了，現在正站在那裡用鏟子攪動著快熬好的粥。

因為當兵的緣故，陸之念的好身材是村上出了名的。也因為他個大，長得又剛毅英俊，略黑的臉龐上幾滴汗水滑到肩膀，又接著滑到前胸。這樣的畫面差點讓秦霜噴血。大早上的，她趕緊仰頭拍拍額頭，希望能把那股熱血拍回去。

稍微舒服點後，她低下頭熟練地洗菜。眼神卻時不時地往陸之念前胸望去。

她想，她真的是中毒了。中了陸之念的毒。搖搖頭，趕緊把洗好的菜撈出來。正要拿菜刀，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閃了過來。

只見陸之念長臂一伸菜刀已經先一步到了他的手裡。秦霜想去奪過來，又被他不著痕跡地用臀部推到後面。力道正好到她退後一步又能安安穩穩地站好。

秦霜不甘心，正欲再下手，切菜聲已經傳來。

秦霜兩手掐著腰，站在那裡好半晌。可陸之念愣是當她透明人。秦霜氣餒，只得轉而去盛粥。

米粥已經熬好，稠稠的一看就是熬了很久，秦霜嘗了一口，又香又甜的南瓜粥。瞥了一眼正炒菜的陸之念，秦霜哼哼道，「熬得真不錯呢！」

剛拿好碗，陸之念又一把搶過去，沒幾下好幾碗粥已經盛好放在灶臺上。期間陸之念還時不時地跑到另一邊翻炒幾下。一頓早飯就在陸之念的有條不紊和秦霜的乾瞪眼中結束了。

飯桌上，炒土豆絲，醋溜小瓜，雞蛋羹，豬肉燉白菜。

可不想，秦霜剛入座，陸母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擺。

「啪！」

除陸之念臉色依舊平靜外，陸之亮、陸之容的動作都明顯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向她看過來。

秦霜還在納悶昨晚陸之念不碰她的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又見陸之亮，陸之容疑惑地看向她。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婆婆的臉色。這個家，現在能讓婆婆氣不順的也就是她了。

秦霜不明白哪裡做錯了。試探道，

「媽，您怎麼了？」

陸母因為昨晚上蹲牆角無功而返，又因為小腿抽筋一晚上輾轉反側睡不好。誰知道，剛吃了一口肉就嚼到了花椒，嘴裡澀麻的受不了。

「菜裡怎麼有花椒？給我倒杯水。」

秦霜趕緊起身，陸之容也要動作，卻被秦霜按在坐上。

「這水也太涼了，換杯熱的。」

看婆婆不滿的神色，秦霜以為水真的涼了。只能端起來，可明明是溫的啊。秦霜只能再去倒點熱的。這次陸母的反應才真嚇了秦霜一跳。

「你想燙死我！有你這麼做兒媳婦的嗎？」

陸父更是直接站起身，拍著桌子就道，「還不換杯涼的來。」

他本來也抱著希望兒子兒媳圓房。但被老婆子攪和一晚上愣是睜著眼到了天亮。暗暗後悔就不該聽老婆子的話去聽牆角。他是個睡不好就容易暴脾氣的人，此刻也順勢把火撒在了秦霜身上。

秦霜見公公都發火了，只能再去倒杯涼點的。卻被陸之念拽住手臂。

「爸，媽。你們幹什麼呢！」

把秦霜護在身邊，陸之念語氣有點沖。

陸母見兒子護媳婦有點不好受，菜裡有花椒啊！她嘟嘟噥噥道，「肉裡吃出了花椒，我讓她倒水，又沒幹什麼。」

陸之念有點無奈，「肉是我炒的，我去給您倒。」陸母一噎，她還以為是秦霜炒的。

倒好水，陸之念語重心長地對陸母道，「媽，秦霜是您的兒媳婦，她是陸家人，您別為難她。」

秦霜被陸之念緊緊地護著，看著維護她的陸之念。她心裡除了感激就是感動。這個男人，一如既往地護著她。

是啊，上輩子這個人就是這樣，死心塌地的只知道維護她愛她，保護她，而她……

秦霜覺得，她真的好幸福，有他在身邊，被公婆再刁難也無所謂。

「嬸嬸，我給你們送來了一早醃好的鹹菜。」

一道刺耳的聲音將平靜打斷，抬頭看著推門而入的人，秦霜目齜俱裂。

司清雨手上端著一盆鹹菜直驅而入，把菜放好才自顧自說起了話，「叔叔嬸嬸，這是我一大早醃好的菜，多了也吃不下，就給你們送點。」

也許是終於意識到氣氛不對，司清雨左右看看，最後親熱地挽著陸母的手臂道，「嬸嬸，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霜看見司清雨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秦霜，我是一番好意。」

好意？秦霜看著那張虛偽的臉就反感。卻見陸母像護犢子一般把司清雨護在身後，率先指責道，「能來幹什麼？清雨乖巧懂事，至少不像你，整天惹麻煩。」

「我……」

秦霜剛要說話就被司清雨打斷，「嬸嬸，秦霜長得好又溫柔，喜歡她的多了去了，不像我，沒有一個願意主動來找我的。有這麼個好兒媳婦，好嬸子，你應該高興才對。」

這是暗諷她不安分嗎？司清雨，你還真是壞啊！

「高興！哼！有這麼個不安分的兒媳婦，我們老兩口都要少活十年。」

「爸，您說什麼呢！什麼少活十年！我們都希望您長命百歲呢。」

秦霜不理會司清雨，趕緊拍公公馬屁，陸父卻根本不看秦霜。

卻不想，司清雨直接忽略秦霜黑著的臉拉著她走到一邊，假裝小聲關懷，但說出來的話卻能讓所有人都聽到。

「秦霜，江北他很擔心你。」

那幾不可見的得意差點把秦霜劈暈。秦霜簡直想把司清雨一巴掌拍死，這是什麼情景，是什麼情況，司清雨，你夠狠！

「司清雨！你可以走了。我跟江北沒有任何關係。」秦霜指著司清雨虛偽的臉道。

「可江北不是這麼說的。」司清雨立馬反駁。

「清雨說的是真的？」

陸父陸母幾乎是同時問出口，秦霜後退一步，不敢相信公婆就這樣被司清雨蠱惑了。

「是真的叔叔嬸嬸，江北真的很擔心秦霜。」

「司清雨！」

陸之念煩躁的聲音傳來，嚇得司清雨一激靈。也讓秦霜暗自憂心。

「告訴江北，秦霜是陸家的媳婦。叫他別亂說話。還有，司清雨，你跟江北關係似乎很好？那你嫁給他不是更好！」

司清雨被陸之念冰冷的眼神嚇得忘了動作，她指甲緊緊地掐著手心。心裡對秦霜更是妒忌。但最後一句話卻讓她臉紅了，

她知道陸之念不好惹，只能先回去再說，走出門外她又不甘心。回頭道，「秦霜，我真羡慕你，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失身給江北，都知道你不乾不淨，陸之念還能這樣維護你。」

「司清雨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失身給江北？」

秦霜真的受不了了，她幾乎是怒吼出聲。

司清雨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得寸進尺，「秦霜，不是聲音大就能洗清你身上的污穢了，這輩子估計你都洗不清。」

看著司清雨那張令人憎惡的背影，秦霜悲痛不已。她的名聲，真的就壞了嗎……

司清雨上輩子就見不得她好，這輩子肯定也不會讓她好過，秦霜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沒想到還是被司清雨幾句不著調的話就輕輕鬆松打擊到。

「永遠洗不清的清白。」

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裡，讓她無法釋懷。

她不在乎公婆誤解她，卻不想陸之念誤解她。她這輩子，只想把一個乾乾淨淨的秦霜交給陸之念，而不是現在「不乾不淨」的自己！

正要進屋卻和陸之念擦身而過。她脫口而出，「你去哪兒？」

不知怎麼回事，她覺得陸之念有點不對勁。是不是還在生氣？

陸之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忽然想出去透透氣。

聽到媳婦叫他，他腳步一頓，默然地轉身，剛毅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頹廢，膚色本來就不白，這樣皺眉黑著臉，越發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

秦霜知道他這是生氣了，急忙解釋道，「你別聽司清雨亂說。」

陸之念抬頭，胸口裡分明藏著道不盡的想要問出口的話，可卻偏偏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秦霜也有點急，「陸之念你有話就說。」

看著秦霜不耐煩的樣子，口氣還如初時嫌棄他一樣，陸之念深吸口氣，故作輕鬆道，「我沒有要說的，我先出去走走。」

嗡嗡的聲音分明就在賭氣。

秦霜只得拽住他道，「早點回來。」

說完，陸之念就步履緩慢地走出家門口。落寞寂寥的背影讓她也難受不已。她知道，陸之念真的生氣了。

秦霜知道，雖然公婆對她還是多有嫌棄，說出來的話也足夠傷人。可秦霜相信，只要她好好地對陸之念，好好地做陸家的兒媳婦。總有一天，公婆會從心底裡接納她。

陸之念不家的日子，秦霜幾乎每天大展廚藝，恨不得將水準發揮到淋漓盡致。陸之亮、陸之容兩個直誇她做的好吃。

早上早起做飯，午後熬好綠豆湯，每次都準時送到地裡。

秦霜想去跟公婆解釋解釋，不管他們對她有多不喜，她也會孜孜不倦的做好她自己。

一進門就看見婆婆哎呦哎呦地揉著小腿，表情痛苦不堪。

她轉身就去廚房熱水，沒一會兒就端著一盆熱水進了老兩口的屋。二話不說就要給婆婆洗腳。

陸母驚訝不已，有些小心地避開。這可是大家養出來的姑娘。可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兒媳婦，又覺得理所當然。但仍是扭著臉不看她，「假惺惺，咋不去老江家。」

秦霜從沒有做過這種事，本來還有點不知所措，一聽婆婆這樣說，眼中立時霧氣橫生。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

想到那天陸父喜歡抽旱煙，秦霜又去集市上給陸父買點上好的煙葉子。這段時間糧票郵票布票等等已經在限制，漸漸的也可以用錢買東西了。

公公的旱煙味道挺沖鼻，想來對身體也不會很好。她買的這種相對貴一點，所以可能要好點。公公平時抽的不多，也算是閑來無事的消遣吧。

可陸父拿到手後臉色依然不好，直接背過身道，「老頭子我消受不起。」

秦霜只能勉強笑笑道，「這是兒媳的心意。」

秦霜有點氣餒，悶不吭聲地坐在炕上發呆。卻聽得一陣爽快的聲音傳來。

「嫂子啊，都在家呢？」

人未到，聲已臨。不是張大嬸又是誰。

陸母正納悶，但見張大嬸手上拎了一筐雞蛋，立馬就笑著道，「快快進來。」

秦霜跟張大嬸不熟，只是那天救了張如玉後才勉強算有了交集。也不知道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她低著頭出來，微笑著叫了聲，「張大嬸好。」

說著就準備去給張大嬸倒杯水，卻聽張大嬸大笑著和陸母攀談，「早說要來看望你們家秦霜的，這不，趁著現在手上沒事，就來看看。那天啊，說到底還是我們家如玉及時帶人救了你們家秦霜呢。要不然，秦霜的名聲可就毀了啊！」

秦霜聽此胸悶的厲害，看著婆婆那張徹底變色的臉，秦霜無力地靠在牆上。還是忍不住道，「那天，陸之念一直陪著我，沒有離開。」

張大嬸反對著陸母笑道，「可不是呢，你家老大再晚一步，後果可是了不得啊！」那誇張的表情好像是她親眼看見一般。

這個張大嬸，秦霜實在想不通，這是來看望她還是來氣她。

「張大嬸看望人的方式還真是獨特。你們慢慢聊，我出去了。」說完，秦霜一步不停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