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你所願，離婚吧

兩日後的清晨，陽光煦暖。

肅蕭的墓園內卻在寂靜中散發著幽幽寒意，即使在陽光下仍然令人感到由內及外的沁涼。

當日林素在醫院精神崩潰，最後被陸簡彥帶回家歇息。

至此之後，林素沒再掉過一滴淚，她心如死灰，像母親一樣由活生生的人化作虛無的灰燼。

偌大的墓園長廊，遠遠走來一隊面色凝重身著黑衣素裝的人們。

走在最前面的林素懷抱著母親的骨灰盒，她的臉上掛著恬靜的淺笑，仿佛又回到依偎在母親懷中撒嬌的時光。

行走在身邊攙扶她的人是陸簡彥，卻低垂著捲曲的長睫毛，心中的哀傷溢於言表。

後面還跟著一隊兩家的親戚朋友，這其中還有執意要前來送殯的姚夢婷。

「素素，把骨灰放在裡面吧。」陸簡彥神情憂悒地望著身邊的空墓穴，瞥見林素死灰般的面色，心中懊悔不已。

是他疏于對岳母的照顧，如果當時他也在場，一定有辦法支走那兩個便衣員警。

林素緘口不語，將母親的骨灰安葬後坐在墓碑前面無表情地凝視著上面的生辰名字以及遺照。

暖風悠悠拂過，林素突然感到陸簡彥輕輕挽起她的手，但她卻沒有一絲觸動。

林素終於明白，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其實是把你踢下地獄的那個人，也曾帶你入過天堂。

然而母親已逝，一切都不重要，陸簡彥的好與壞她都不會再關心與動容。

「素素，我媽媽在休息室等你，咱們過去吧，她有話想和你說。」陸簡彥音色低沉，淡漠的聲音中此刻多了一絲溫柔。

姚夢婷遠遠望著兩人肩並肩走在一起，陸簡彥甚至主動攬起林素的腰肢，她恨得牙癢，氣急敗壞地轉身走進休息室。

林素站在婆婆面前，面色平靜地從手袋裡掏出那份離婚協議書，當著她的面交給陸簡彥。

「我已經簽好名字了，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林素說到這裡淡然一笑，頓了頓繼續說：「陸簡彥，如你所願，我們離婚吧。」

陸簡彥冰眸沉落，憂傷地望著林素決然的神色，忽然間他也無法再自欺一直以來掩藏在內心深處對林素的愛意。

他仿若充耳不聞，身子僵直在原地，遲遲沒有接過林素遞來的離婚協議書。

「素素，今天你母親出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心裡也很難過，但我作為你的婆婆，離婚這事我絕不同意。」陸母說著奪過林素手中的離婚協議書，不由分說撕成了無數個碎片。

姚夢婷憤恨地坐在休息室一邊，看到這一幕，她氣得幾乎快把牙齒咬碎了。

林素依舊面無表情，望著怫然不悅的婆婆淡淡地說：「媽，事情已成定局，我不想再僵持下去了。」

陸母瞪了一眼陸簡彥，自從他們結婚後，自己的兒子對媳婦什麼態度她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過多摻合小倆口的私事。

但現在不同，她盼了幾年的孫子終於種在林素的肚子裡，無論如何也要留下這個兒媳。

「素素，你也是快做媽的人了，總不希望讓孩子出生在支離破碎的環境下，你們才結婚兩年，有多大的仇要鬧到離婚啊？」

林素抿嘴苦笑，她搖搖頭堅決地說：「也許這就是命吧，是我沒有做您兒媳的福氣，孩子我不打算留下了，對不起。」

……

當天下午林素驅車回到母親家中收拾遺物，她坐在母親的臥室裡，呆望著相冊裡的一張張照片。

楊姨自從林母病逝後，悲痛之下大病不起，林素念及母親生前與她感情交好，當日便請了個保姆來照顧她。

至於林素為自己的打算，他想著整理好母親的遺物，與陸簡彥辦理離婚後帶著腹中的孩子離開這個城市。

「小姐……陸……陸少爺來找你了。」

林素正在對著童年時代一家三口的合影傻笑，突然聽到楊姨病殃殃地走進臥室通知她。

「楊姨，麻煩你幫我送客，然後你快去休息吧。」林素眨眨眼睛，面無表情地交待後繼續翻看照片。

然而話音剛落，陸簡彥已經主動走進臥室，逕自來到林素的身邊坐下。

「素素，你懷孕了需要好好休養，跟我回家吧。」陸簡彥音色淡然，難以揣測其中的情緒。

林素挪動身體與陸簡彥保持距離，聲音冰冷地說：「我們還是離婚吧。」

她心裡卻忍不住想笑，曾經陸簡彥為了離婚跟她要死要活，又冷漠地讓她把寶寶處理掉，現在這算什麼？

林素寧可孤獨終老，也不願用母親的死換來陸簡彥的一絲憐憫。

陸簡彥見林素遲遲緘口不答，只好軟的不行來硬的。

他突然橫抱起林素纖細瘦削的身子，不顧她的掙扎離開林家。

保鏢早已在林家門口就位，護送陸簡彥上車後，車子飛快地把夫妻倆帶往他們的別墅。

「下車吧！」陸簡彥走到副駕駛旁邊一臉殷勤等著林素下車。

此時的林素面無表情，沉浸在母親離開的哀痛中。

她心如死灰的抬頭看著陸簡彥，水汪汪的眼睛仿佛隨時都會大雨傾盆，她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如此的折磨自己。

「現在你滿意了嗎？」說這句話的時候面如凝霜，她現在對於未來的生活就像是隔物看山一樣，然。

「對於你母親的事情我表示哀痛，但是這件事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自己，照顧肚子裡的孩子。」

他知道事情來的太突然了，他也覺得有愧于林素。

「誤會？呵呵這都是你和姚夢婷串通好來害死我媽的吧？我恨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她就抬腳走出了副駕駛。

「抱歉！」陸簡彥一把抱住了林素，緊緊的摟住了她，他心裡還是很心疼這樣的林素。

「你給我放開，我討厭你。」不知是在一個孤獨無助時的一個擁抱讓她此時感覺到溫暖，還是因為她沉浸在這種悲痛中眼淚刷的一下如洪流之源洶湧而出。

「人死不能複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本來是想要安慰她，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有點冰冷，這讓林素想起當初逼她離婚時候的樣子。

就這樣林素就被陸簡彥扶進了陸家，此時陸母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了，想到了林素肚子裡可是有陸家的骨肉，不得有絲毫的閃失了。

「拿去自己擦，能不能不要沮喪著臉我媽看著呢！」他其實是想要安慰她要堅強一點，可是這句話說出來讓林素心裡是不舒服的。

林素心裡想的是你的母親是有你的關心，可是我的母親呢？

她想這裡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現在來了很想和他們說清楚她不想要和陸家有任何的關係。

「孩子，過來媽媽這裡，讓我看看你。」陸母很慈祥的招呼林素，這讓她腦海裡浮現的是母親的臉龐。

她沒有說話只是踟躕著走到了陸母的面前，她今天也好累了不想多說什麼，所以她猶豫了一下喊出了那句代名詞。

「媽……」陸簡彥聽到了林素口中那句稱呼，他以為林素也會好好的在陸家養胎。

「孩子，你瘦了。我吩咐了陳媽給你熬了一些補湯待會你要多喝一點，孩子留下來讓媽好好照顧你，現在你可是有了身孕要做媽媽的人，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陸母更加擔心的是林素肚子裡陸家的骨肉，其實她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除了自己媽媽更愛疼愛自己的人出現了。

「我知道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她看了一眼陸母心裡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分辨，雖然陸母對自己一直很不錯，但是陸簡彥始終是自己兒子，沒准等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會被悲劇的趕出陸家，想到這裡林素就不想要再想下去了。

「好的，房間我特意讓陳媽打掃了一下，你今天可以睡個安穩覺了，簡彥帶林素上去休息。」她給了陸簡彥一個眼神，其實她心裡都是知道的這些年都是陸家虧待了林素。

「好的，媽你也早點休息。」他走上前攙扶著看似弱不禁風隨時都要倒下的林素回到了房間休息，他想要和她說什麼但是看著她現在面無表情心情凝重的樣子，他只能做到不打擾了。

「那個我去看一下陳媽湯熬好了沒有怎麼要這麼久，你先休息一下吧！」其實陸簡彥只是想要和她說說話，但是找不到適合的話題就只能是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坐在床邊的林素抬頭看著窗外的景色，漆黑一片還隱約能夠看到遠處的路燈，她聽到了陸簡彥的話但是並不想理會她，此刻的她心裡想著的是自己的母親。

「媽媽你在那邊的景色會和我看到的一樣嗎？你怎麼忍心就這麼離開我，放心女兒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不過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想要肚子裡的孩子，他來的不是時候，你會怪我嗎？」

這是林素的內心獨白，此刻的她在思考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何去何從，現在陸家把自己接回來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孩子。

不一會兒房門響起了敲門聲「叩叩叩」。

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注意也沒有發現這個敲門聲，只是呆呆的坐著看著窗外安靜的發呆。

「夫人你在裡面嗎？那我就進來咯！」外面的陳媽端著熱騰騰的烏雞湯等候著，她知道林素經過這些事情心裡肯定很難受所以她不敢隨意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