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一樹

「傾妃。」如貴妃一身雪戎毛領，蘭花指撚起玲瓏酒杯，「本宮敬你一杯，願你此生榮寵不衰。」

傾妃黛眉一挑，蔥白般的玉手端起酒杯，笑道：「妹妹如此心意，姐姐著實開心。」酒杯已抵到唇邊，忽莞爾一笑，燦若梨花，把酒杯遞給身邊婢女，「不過太醫吩咐過，本宮身子不宜飲酒，那本宮便把酒賞給雯貴人吧。」

婢女把酒杯送與雯貴人面前，雯貴人卻再三推脫。

惠帝冷笑一聲，怒道：「傾妃賜你酒，便是你的榮幸。若再三推託，那你這貴人也不用再當了。」

雯貴人悻悻的接過酒杯，想這眾目睽睽之下，傾妃也不會動什麼手腳，更何況自從傾妃入宮後，自己從未與她結怨，也無還她之心，便一飲而盡。

琴簫合奏，輕揚悅耳之聲浸滿著每一寸土地。

十五日後，雯貴人臉部開始紅腫瘙癢，隨之慢慢蛻皮潰爛，太醫診治說是食物過敏，但百付藥下去，病情反倒越來越嚴重。

幾個月後，聽聞雯貴人對桐鏡而視，終不堪忍受自己容貌面目全非，慘不忍睹而用三尺白綾結束了自己。

一場蕭蕭的秋雨過後，帶來的是人走茶涼的落寞，仿佛繁華過後的蕭條。

一襲長紗裙裝的傾妃立於觀魚台前，亭子沿邊的雨滴濺到群邊，瞬間沾濕而成開出小花。傾妃撒了把魚食進觀魚台，立馬引來一群饑餓的金色鯉魚上前搶食。

「傾貴妃倒很悠閒啊。多撒點魚食，可別把這些魚也給餓死了。」如貴妃出現在長廊邊上，話裡帶著諷刺，「不過想讓這些金魚死，可比讓雯貴人死容易多了。」

「你知道了？」傾貴妃側目而笑，雯貴人去世後，傾妃向皇上懇請追諡雯貴人為雯妃，善待其家人。惠帝念傾妃寬厚，加封為傾貴妃。

如貴妃冷然一笑：「果然是你，本想試探下，卻不料傾貴妃倒是坦誠的很。」

傾貴妃心裡默念道：「對你，我一直很坦誠。」

如貴妃微微蹙眉，問道：「那杯酒，本是給你的，為何你不追究？」

傾貴妃摸著自己的臉頰，自嘲著：「一副皮囊而已，哀莫大於心死，留著皮囊又有何用？」

如貴妃厲聲斥責道：「可既然你知道，又為何要賜給雯貴人？你大可把酒倒了啊。」

「她對你的所作所為，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傾貴妃猛然牽起如貴妃的手，「你剛進皇宮便一朝得寵，雯貴人不滿你受寵，便暗中指使貼身婢女將你推下臺階，你左腳踝受傷，痊癒後卻不能再跳舞。你最喜舞，終生不能跳舞，難道你不恨嗎？她處處刁難你，處處與你為敵，死一百次也是活該。」

「恨，可我並不想她死。就像我也不想你死，我只是看到你這副容貌就覺得噁心一般。」

傾貴妃怔了怔，看著如貴妃眼眸裡倒映出的傾城之貌，大笑著：「總有一天，這些都會消失的。」

如貴妃掙脫傾貴妃的手，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道：「即便我恨雯貴人，也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不需要你插手，更不需要你所謂的幫忙，你這草菅人命的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