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裏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顧薇坐在冰冷的醫療椅上,秀眉緊鎖。
她的手上連着一根抽血管,手臂上的血管因緊張而顯得格外清晰。
每一滴鮮紅的血液被抽出,都似乎帶走了顧薇的一絲生命力。
她疲憊地擡眸,眼前漸漸變得模糊。
顧薇勉強側頭望向不遠處的盛楚軒。
此時此刻,她很想要從他臉上尋找一絲安慰或是猶豫,卻發現她雙眼已經無法聚焦,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表情。
「盛少,夠了嗎?」醫生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空氣,他舉起已裝滿的幾個血袋示意,「再抽下去,您的夫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顧薇聞言,用盡全身力氣,朝盛楚軒微微搖頭。
她感覺自己現在失血過多,情況已經很不妙了,再這麼抽下去,她可是會沒命的!
然而,盛楚軒的回應卻如一盆冷水澆在她心頭。
他面色冷峻,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地丟下一句話:「若溪還需要血,繼續抽。」
這句簡短的話,如同利刃般刺入顧薇的心。
她心中滿是震驚、不解和失望。
她從未想過,爲了另一個女人,盛楚軒竟能如此不顧她的生死安危。
這種感覺,比身體上的痛楚更加錐心!
「抽完後,請立即送到若溪的病房。」
盛楚軒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一絲溫度。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的背影顯得格外決絕。
顧薇望着盛楚軒離去的背影,心中涌動的不僅是失望與憤怒,還有難以言喻的悲涼。
曾幾何時,他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刻伸出援手,將她從冰冷的海裏拉回了生的世界。
當初盛楚軒的婚禮,本該是杜若溪站在他身邊,但杜若溪卻逃婚了。
顧薇感激盛楚軒對她的救命之恩,自願做了盛楚軒的新娘,踏入了盛家的大門。
這兩年來,她努力適應,盡力做到最好,處處迎合盛楚軒,對處處刁難她的婆婆和小姑子也是百般隱忍,竭盡全力地扮演好盛太太這個角色。
就連盛楚軒說杜若溪出了車禍,因爲她們同爲稀有的熊貓血型,需要她獻血,她也願意救人。
但結果……
眼看醫生又插上一個空血袋,顧薇知道,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趁着醫生轉身的功夫,顧薇猛地一咬牙,自己動手把針頭從手臂上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四濺。
她絲毫不理會,起身衝向杜若溪所在的病房。
還沒走進病房門,杜若溪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帶着幾分委屈,又充滿了深深的歉疚。
「真是對不起,軒哥哥,都是我不好,才害得顧薇姐要爲我獻這麼多血。」
這時,站在一旁的盛詩詩突然插話。
她一副理所當然道:「若溪姐,你太善良了,要知道,能爲若溪姐你獻血,應該是顧薇的榮幸。」
「若溪,只要你能康復,其他的事都不重要。」盛楚軒聲音溫柔至極「別擔心,血很快就到,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顧薇站在門外,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在他眼裏,她的血,她的命,都比不上杜若溪重要!
「砰——」
顧薇用力推開病房門,目光凌厲地掃過每一個人,厲聲道:「你們倒是挺會算計,要我那麼多的血,就不怕杜若溪承受不住,爆體而亡嗎?」
她聲音冷冽,語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
盛楚軒和杜若溪顯然沒料到顧薇會突然出現,皆是一愣。
杜若溪迅速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像是被嚇到似的,眼淚仿佛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她帶着哭腔開口:「顧薇姐,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出車禍失血過多,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顧薇冷眼看着杜若溪的表演,注視着她那張虛假至極的臉,被她的嘴臉惡心得不行。
「杜若溪,你的演技倒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她的諷刺毫不留情,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盛詩詩大怒,手指幾乎戳到了顧薇的鼻子前:「顧薇!你真是心腸歹毒!你自己身體那麼好,獻點血又不會要了你的命,矯情什麼?趕緊去把血獻了!」
盛楚軒則注意到了顧薇手上的針頭已經沒了,意識到事情不對。
「顧薇,別鬧了,現在救人要緊,快去繼續獻血。」
他的話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命令。
顧薇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走向杜若溪,毫不猶豫地扯掉了她手背上粘着的輸血針。
杜若溪因驚愕而忘了反抗,而顧薇則拿起了旁邊懸掛的血袋,冷眸掃向了盛楚軒。
「杜若溪的命是命,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
杜若溪繼續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淚光閃閃地望向盛楚軒,一副急切的求救語氣:「軒哥哥……」
盛楚軒自然不會讓杜若溪出事,焦急之下一個箭步衝向顧薇,意圖奪回血袋。
但顧薇卻早有預料,在盛楚軒過來之前,她一把將血袋扔在地上!
「啪——」
那血袋破裂的聲響在安靜的病房裏顯得格外突兀。
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看上去極其瘮人。
顧薇的聲音堅定地響起,回蕩在整個病房裏。
「我的血,寧可砸了,也絕對不會給杜若溪用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