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明大義

「退婚？」

葉老夫人淡然的看著葉千歌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低下頭，似有所悟的思考了一陣。

「你的心思我又何嘗不明白呢？」

老夫人的目光有些暗淡，微微垂著的雙眸看著地上的月色。

「唉！」

重重歎過一口氣後，祖孫兩個人沉默了許久。

「也罷！」

老夫人擺了擺手一臉凝重的看著孫女，「現在以我們家的情況，恐怕很難能夠匹配蘇相府的大公子。」

葉家老夫人也是官宦家女子出身，又熬過了大半輩子了，這點道理怎麼可能看不明白呢？

恐怕蘇府的人早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因為怕落人口實所以才遲遲未提出來，倘若現在這件事情由他們岳父先提出來，恐怕蘇相還會念及他們一絲情分。如此以來，老爺他們在雲州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這麼說祖母您是答應了嗎？您不會覺得孫女的決定有些太草率了。」

葉千歌微微的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其實這件事情在祖母心裡也醞釀了很久，既然你今天已經提出來了，索性就趁早將它落實了好了。」

祖孫二人相互凝視微微一笑，雖然有些話不曾說出口，但心裡面早已了然於心。

向來退親一事由他們葉家主動提出，蘇相可以看在葉家老爺子是蘇大公子啟蒙老師的份上可以暗中幫襯一二。

「千歌……」

葉老夫人拉著孫女的手凝噎無語，若非是因為家裡面遭此橫禍，恐怕也不至於會弄成這個樣子。

「只是你退婚之後，恐怕很難能夠再找到這麼好的一門親事了，要知道現在的葉家可今世不同往日了。」

葉千歌心裡當然明白，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麼樣才可以保全整個家族，至於自己的婚事……

想到這裡，葉千歌的腦海裡微微的浮現了衛炎景的身影。

「咣當！」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被人從外面重重的推開。

葉千歌和葉老夫人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葉家大夫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母親，千歌和蘇家大公子的婚事不能退，現在蘇家可是我們葉家唯一的指望了。」

葉家大夫人邊說，還邊用繡帕抹著眼淚。

雖然說現在葉家抄家了，但是大夫人一想到自家女兒和蘇家大公子的婚事，還指望著等著日後成婚以後蘇相可以拉他們一把。

況且等到那個時候葉家就和蘇家綁在了一起，想必官家也不會過多的為難，可是一旦要是退親的話，這條路可就被賭堵死了呀。

「糊塗！」

葉老夫人氣得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大兒媳婦心中的想法，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你怎麼不想一想當初蘇相為什麼同意讓蘇家大公子和咱們家千歌訂婚呢?」

「不是因為父親是葉家大公子的啟蒙老師嗎?況且咱們家千哥又富有才情，人又聰明伶俐，所以蘇夫人也……」

葉老夫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神中飽含著失望看著自家的大兒媳婦兒。

葉家自從老爺子高中狀元以來素以文治家，各房的兒媳婦也都是翰林院學士家出身。

說下來的確和葉家門當戶對，若要放在葉家太平盛世時期的確是錦上添花，可是現在的葉家早已經今非昔比。

「你可真是糊塗到家了。」

老夫人有些微微失望的閉上了眼睛，「以後家裡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可是母親……」

葉家大夫人到現在還不明事理，張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在身旁貼身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老夫人的房間。

葉千歌望著母親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千歌，看來以後這個家只能指望你了。」葉老夫人頓了頓接著說，「你母親是一個毫無政治目光之人，到現在還指望著依靠你和葉家大公子的婚姻來救你的祖父。蘇不知越是這樣做，恐怕越容易引起皇上的猜疑，況且蘇相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是。」

葉千歌想將今天在花樓裡和衛炎景之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祖母，可是看到葉老夫人一臉疲憊的容顏，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所幸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將之前的婚事退了，至於後面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葉千歌安頓夜家老夫人睡下之後才慢慢的退出了房間。

「小姐夜已經深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明天一大早咱們還要去相府呢！」

葉千歌身邊的貼身丫鬟翠紅拿出一件披風，小心翼翼的披在了葉千歌的身上。

「唉！」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稍縱即逝之間葉千歌又恢復了淡然。

「這麼早回去我也睡不著，索性你陪我到院子裡走一走。」

翠紅微微的扶了扶身子，看著這個昔日高高在上的小姐，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誰又能夠想到？堂堂的文官之首居然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其實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像他們堂堂的葉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當初皇上對他們葉家是多麼的器重呀，可是沒有想到，這才時隔不過數十年，就會變成如此光景。

想當初，葉家在最輝煌的時刻葉府的大門都快要被人踏破了，可是現在卻人人生怕和他們家沾染上關係。

而這天上到地下的轉變，又是如此之快，甚至連他們葉家自身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天邊一輪明亮的圓月掛在了樹梢，月光景色照耀下的這個三近的院子，顯得是格外的美麗。

葉千歌淡然的看著眼前的景色，突然原本明亮的圓月被一朵從遠處飄來的烏雲遮住了光芒。

「小姐，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天氣驟然降冷，翠紅看著身著單衣的葉千歌微微的有些心疼，可無奈，自己只是一個小丫鬟而已，好像除了為自家小姐添衣添食以外，似乎再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走吧，不管怎麼說？該面對的我們還是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