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求包伙食的會計師

要說王保保這雙眼睛，也算練出來了，以前看門守院，端茶倒水，見多了幾起幾落的各路英雄。

看眼前這位，穿西裝打領帶，看似白領又端著幾分架子，頭髮梳得齊整臉上又帶著幾分晦氣——這分明就是個商海中剛嗆水爬上岸西褲還沒幹的年輕老闆一名嘛，正是我們公司的服務物件！

　　可王保保是不喜反驚，手頭沒人啊，現在他有些埋怨鳳姐做得太乾脆了，你好歹給留倆人過渡下嘛，這眼瞅著的生意怕是做不來了！

　　不過明顯這位不瞭解王保保的內心世界，推門就進來了。

　　沒辦法，王保保只好硬著頭皮站起來，綻放出一個標準的笑容：「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來人有氣無力的回答很有幾分出乎王保保的意料：「我——是來應聘的！」「應聘」兩個字咬得很重。

　　王保保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就算你買賣倒了也沒必要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吧，可惜這身衣服！當然，可能憤怒更多的來自於判斷失誤的惱羞成怒：以為是個送錢的老闆，結果是個要錢的雇員！

　　「這個——你的簡歷呢？」

　　「我——沒有了！」

這叫什麼話？你見過應聘不帶簡歷的麼？

想當初自己進來的時候，雖然只上了個二本，那簡歷上可是「211」「985」的都有——這麼說吧，只要是專業特徵不明顯，適用範圍廣的名校專業簡歷都有：辦這事兒的哥們就是這麼許諾的！

　　可惜當時彪哥壓根就沒看，上下掃了兩眼，不知道哪對了眼，直接告訴：「你被錄用了！」枉費了自己一片心思。

「這可不好辦，你說你來應聘，連份簡歷都沒有，公司通過什麼瞭解你，來做進一步的決定呢?」

這幾年王保保也不是白混的，正式的招聘也有過幾次，雖說就是門口接待，照葫蘆畫瓢還是沒有問題！

　　「這個不難，」這位倒突然流利了起來，「我對公司做過相應的瞭解，知道咱們是以金融代理為主要業務的金融性質的公司，主營貸款擔保及相應賠付代理，簡而言之，我們側重的是就是讓用戶放心拿錢，讓銀行不擔心放錢，我——」他像突然咬住了舌頭一樣戛然而止，一張臉卻漲得通紅。

　　王保保正聽得津津有味，話就要說在點子上，就這意思BOSS也在中層會議上說過，作為中層的小弟也聽過那麼一耳朵，不過沒他說得好！

　　見他突然不說了，王保保奇怪地看看他那漲得通紅的臉，也沒打算深究，關鍵現在缺人啊！

　　葛大爺說得好，二十一世紀最缺什麼，人才！這實際是句超級廢話，就算西元前，人才也是緊俏貨！

　　「看這意思，你還真做過準備，什麼專業，哪所院校的啊？畢業證有嗎？」

　　「這個——有！」這位臉似乎更紅了，王保保奇怪地回頭望瞭望，這氣溫也不算高啊！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證書，帶著幾分遲疑地遞給王保保。

　　王保保伸手接過，這證書倒是蠻新的，只是明顯有些皺褶，看看照片，恩，是本人！

姓名：付一凡！恩，名字有點意思！再看看學校：XX大學金融學專業。

看這意思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學校，據辦證那哥們——就是出版簡歷那哥們的鄰居說，這大學就那麼幾所，所以用人主要看專業，像金融學這樣的一般都是不咋地的，原因就是太籠統，你看人家設置的：金融分析學、金融統計學、金融統計分析學——總而言之，這專業就像女人的腰，細一點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證八成也是個假證——好在現在攤子小，當初彪哥在的時候不也就是一中專畢業的會計嘛，會點業務就比自己強！

　　王保保放下畢業證：「說點實在的，兄弟，我這兒吧，確實缺人——可是呢，後勤前臺的今天都招滿了，就是會計出納這塊還缺個專業的，當然，咱主要看業務能力，今兒你要有個會計證就齊活兒了！」

　　「這個——也有！」看著付一凡眼一閉心一橫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就義了。

王保保也有點不好意思，真的，就需要一會計，小門小戶的，業務量也不大，超十萬的業務就召喚鳳姐了，你說擠兌這麼一老實人有意思麼？

可是沒有個證件總公司的審核也不好通過啊，再說，自己這兒現在不是一群「軍轉幹部」，缺少專業人才麼？

　　王保保一邊懺悔一邊接過付一凡遞過來的證書：謔，紅皮、大開本——用料挺下功夫啊，就這封面露底了——國際註冊會計師職業資格證書！

　　這牛皮都吹爆了都；隨手打開——還是中英文對照的，姓名付一凡，照片性別出生年月證書編號一應俱全，下邊一個大圈裡面還有「IPA」三個字母！

　　王保保很隨意地把證書扔在桌子上，自己也不是職業打假的，有證就成唄，怎麼著也比九叔強吧，九叔連阿拉伯數字都不認識，那天教他個「1」，端詳了半個小時還直追問他這個「小棍」究竟有什麼玄機，是否與法寶有關係，弄得王保保是哭笑不得——難為張老三居然能教會他用手機。

　　「有證就成啊，你被錄用了！」

　　王保保儘量用一種平和的聲音來傳達這個可能會讓他發狂的好消息，「工資暫定每月1600，獎金提成各項補助另算！」

　　令王保保失望的是付一凡並沒有表現出期待的狂喜，眼神中好像還透出一絲悲哀。

　　王保保驚訝地揉揉眼睛，卻再也找不到了。

　　付一凡伸手收起了桌上的證書捏在手裡：「成，我也算找到工作了！」

　　「就是嘛，咱這雖然只是個分公司，可是待遇和總公司是一樣的！」

　　「待遇我沒意見，這裡能包伙食嗎？」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嘿，王保保有經驗，一般人都是問「包食宿嗎？」，也有問「包住宿不？」的，這單問「包伙食」還是頭一遭！

　　「早飯不管，包中午晚上！」

　　「管飽吧？」

　　王保保差點氣樂了，就你這麼個小身板能吃多少，再說，這兒開夥無非叫個外賣什麼的，難不成還有什麼山珍海味啊！

　　「好的沒有，管飽！」估計半斤大餅就拿下的主兒還敢叫囂？

　　「那行！」付一凡答應得也很痛快，儘管又有點臉紅，貌似還有點慚愧似的。

　　這估計是個羞澀的男人，話說這年頭羞澀的女人都不太好找了，不過應聘都問到「管飽」的也羞澀不哪去吧？

　　「現在上班？」他要能頂上就先坐會前臺，自己還能回去躺會兒，反正當初也是三天不開張，開張吃三天的日子！

　　「這——恐怕不成，我還要回去安排下，不好意思，老闆。」

　　一句「老闆」叫得王保保暈乎乎的，這可是生為人類這麼多年頭一次有人用這個稱呼自己，暈乎之餘還有點心虛，「別這麼叫，以後且處呢，叫我小保就好！」

　　「那不成，還是叫你經理吧，王經理！」付一凡迅速掃了桌上的銘牌一眼。

　　「那隨你，電話留一下，有事好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