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當明星

從五郎廟跟到朝陽街，也就是我們這條街，十公里的距離，說沒目的誰信，說就是好奇誰信？

　　王保保突然想到一個十分緊要的問題，一把抓住土行孫的肩膀：「這十公里你都是在地上走的吧？」

　　「廢話，地下你以為他們能跟得上？再說了，這什麼破地方，地下跟個迷宮似的？」土行孫一臉的不滿。

　　哈哈，這事說起來還挺好笑，那天晚上土行孫心血來潮想去地下溜達溜達，結果剛下去就被迷宮似的這管道那管道弄暈了。

　　沿著管道走吧，走沒多遠就趕上一處漏水點，管道壓力也大了點，就和高壓水槍一樣，最後散步變成了潛泳，弄得渾身澆透了才摸上來，上來之後一通抱怨。

　　王保保心說你小子認便宜吧，這要是煤氣管道你就GAMEOVER了。

　　不過這新興城市的城建確實是個問題，地下管道好像漏斗，不是這兒漏就是那兒漏，弄得柏油路面好像裝了拉鍊的褲子，沒多長時間就拉開一次。

　　這沒有顯露神通，那是為什麼啊？這好奇心是不也大了點？

　　正沒個頭緒，就聽見樓下有人叫著：「有人嗎？」

　　聲音還不錯，最近中國好聲音火得很，王保保也養成個習慣，每當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評判一下聲音的優劣，體驗一把導師的感覺。

　　聽著下面嗓子有點沙啞的跡象，王保保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一示意，土行孫噔噔噔跑下樓去了。

　　這也是前輩的指點，求人嘛，不能一下子就讓他見到真神，得讓他體會下什麼叫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閻王不好見小鬼真難纏！

　　過了小半天，沒見土行孫叫，王保保就納悶了，這規矩還沒教就要單飛是怎麼著？

　　話說你才來幾天，大寫的壹貳三肆伍都認不全就敢學人家做金融代理？

　　想到這王保保幾步搶到樓梯口，又慢條斯理地一邊往下走一邊說：「小孫啊，做什麼業務的？」

　　沒人應聲，轉過拐角，就見三個人腦袋紮在一起正不知嘀咕什麼，王保保這耳朵多好使啊，高考體檢的時候那也是1.5——呃，反正好使！直接就刮住三個字——「土行孫」！

　　靠，這是連實底都交了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王保保幾個箭步沖到三人跟前，大喝一聲：「不許動！」

　　兩個外人明顯有點蒙，真就一動不動了，看那樣，要是加個「舉起手來」，估計他也能和潘長江似的。

　　王保保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著的一張A4紙，上面具體內容沒看清，就集中在兩個大字上——「協議」！

　　好啊！這速度絕對是和國際接軌了啊，自己要是不下來，沒准這公司就成別人的了！

　　王保保怒目而視，土行孫貌似也有點發傻。

　　但是王保保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為他發現這小子腳下的瓷磚似乎有點變軟的趨勢，這要當著外人的面，念一聲「疾」，土遁而去，估計自己下半輩子也就有飯轍了。

　　轉過頭看看這還不明情況的兩個人，都不胖，個頭中等，看上去還都不賴——這麼說的意思是他們既不像腰纏萬貫的大老闆，也不像即將破產跑路的「乞業家」；看似普通實則也很普通，正是青年有點大齡的感覺。

　　這也與行業習慣有關，基本上除了前邊提到的兩種人，還打交道的基本就是地痞流氓、銀行大爺了，問題是這兩個都不像！

　　王保保也沒客氣，用一種緩慢的語調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緩慢呢？據心理學家分析，這可以增強說話人的氣勢，威懾聽話的人——王保保個人理解則主要有兩點：

　　第一，這用一個字就可以概括：「裝」；

　　第二，這樣能夠威懾住聽話的人，至於不聽話的那就威懾不住了！

　　這兩個人看來介乎聽話和不聽話之間，既沒有貿然搭話，也不那麼沉著冷靜，從表情上看倒是很是激動，有點美女遇上色狼——呃，色狼遇上美女的感覺！

　　最後還是一個雙眼皮的說話了：「大哥看來是這公司的領導了！」

　　王保保微微點了下頭，沒說話，繼續「裝」著。

　　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差點讓王保保坐地上：「大哥，您看過——《封神演義》嗎？」

　　這廝還壓低聲音，一副唯恐別人聽到的樣子。

　　王保保的第一感覺，難道這是張老三派來接頭的？

　　不對，接頭哪有這麼直白的？

　　你看潛伏在敵佔區的一接頭都是「先生，您買醋麼？」

　　「恩，我買山西老陳醋！」

　　你要把山西說成山東，那沒的說，割喉還是活埋你挑一樣！

　　可您見過上來就問「您是地下黨？」的嗎，這是不是的，怕都不敢應聲吧？

　　那是推銷書報雜誌的？

　　也沒用《封神演義》開頭的啊，這書有年頭了——要不是書裡有個妲己，估計看的人更少！

　　砸場子的更別提，這書名他們就不知道！

　　恩，沒辦法，只好以不變應萬變，王保保盯著他的雙眼皮，不說話。

　　雙眼皮有點尷尬，又試探道：「那大哥你聽說過這書裡有個土行孫吧？」

　　王保保腿有點軟，眼睛卻瞄向了桌上的一個青花瓷的將軍罐，這是趙一彪在任的時候附庸風雅買來的，下邊有款，篆書——「大清永樂年制」！

　　就這玩意，大傢伙兒都拿他做煙灰缸用，一個月才清理一次。

　　這傢伙雖註定是贗品中的贗品，但是分量頗足，王保保準備好了，只要雙眼皮再說出點關鍵的話來，那就單手掄圓了這大清永樂版的將軍罐，在他腦袋上再割幾個雙眼皮！

　　身後的那個單眼皮的小夥子大概感覺到了王保保的殺氣，忙湊上來抖出一支煙：「大哥你別急，我李哥話沒說清楚，來來來，先點上！」

　　王保保本來有心拒絕，一看，玉溪！還是軟包裝，心裡還在猶疑不定，手早已經接過煙來夾在食指和中指間。

　　小夥子手疾眼快，順手摸出個一次性打火機，「啪」地打著火，給我點上了。

　　王保保心中歎息，唉，習慣成自然啊。

　　既然接過來了，就不好意思那麼幹了，何況，手也讓煙占了不是，據說外國那個握手禮就是這麼來的，證明沒有惡意嘛。

　　現在煙夾在手上，自然不好再動手，王保保伸手拉過這號稱永樂清三代的青花將軍罐，往裡彈了彈煙灰：

　　「剛才這位兄弟的意思我沒鬧明白，瞅著不像來我這兒做生意的人啊！」

　　一邊說著，一邊把煙頭在罐沿上移動著，這要是需要滅口，順手就能辦了！

「大哥眼力真好，我們確實不是來做生意的，這不麼，半路看見這位兄弟了，我們哥倆覺得有發展潛力，就跟過來了，剛才李哥沒說明白，我們啊，是星探——這專業大哥聽過吧？」

聽過聽過，王保保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這職業近年來還真有點火，據說那個最近很火的玉女——也不知還是欲女掌門人就是星探挖掘出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的伯樂啊，雖然沒被挖掘過，但是不影響對這明星引路人的崇拜！

　　等這兩位把話說開，王保保才徹底鬧明白，感情這兩位也是偽明星出身，最早快男慢女的反正出道了，當初粉絲也不少，節目火的時候也紅過一陣子，怎奈這圈子更新快，淘汰快，原來的夢想如今只好祭奠了！

　　可人總要吃飯，在這圈子裡也算有點人脈，索性掛在一家影視公司下邊，做起了星探，好不好的也弄出來幾個有緋聞的男女明星，雖然也沒見什麼回報，好歹還有口飯吃，今天一見土行孫，頓時覺得要是翻拍封神演義，這絕對沒別人什麼事啊！

　　圈子大了什麼演員沒有，要脫的，要裸的，半脫不裸的，半裸不脫的，要什麼有什麼——可就是缺特型演員啊，這不僅土行孫，再來個什麼變態殺手、愛心叔叔、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絕對不二人選啊！

　　王保保都被這倆貨說得有點動心了，這就是專業啊，一個有特長，呃，是一個有特短的人就是一個有特長的明星啊，一個矮個子居然有這麼多的內涵可以挖掘，內涵啊！

　　果然變態的圈子裡有著一群變態的貨啊！

　　這土行孫明顯就是個星盲，這倆貨又專揀好的扯，一陣忽悠：什麼豪車美女啊，別墅嫩模啊，長腿及腰——呃，是長髮，說得王保保都熱血沸騰的，土行孫更是激動，眼珠子瞪了半天，從嗓子裡「嗷」出一聲：「我要當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