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今天胡鬧了這麼一通,我實在是沒有心氣繼續在留在這裡。

  走出舉辦宴會的園子,一隻手拽過我的手臂,將我擁入懷中。

  是裴朔。

  光顧著和宋臨安吵架,都忘了他了。

  抱了一會,他才放開了我的腰。

  他臉色陰沉,皺著好看的長眉,躲開我的目光。

  他輕輕揉了揉我被打的半張臉,聲音雖然極力壓低,眼神裡卻分明有心疼。

  「這也不要我幫,那也不許我管。當初說好的夫妻一體,共同進退,你今日如此行徑,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對不起嘛,」我老實道歉,「你別生氣了。」

  「已經不疼了,真的。」

  他偏過頭,依舊不肯看我。

  我捏捏他的手指,耐心開口:「這是我和宋家的恩怨,你好好的一個人,我不想你攪和進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裡。」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看著我的雙眼:「我心甘情願。」

  我一怔,忽地想起在青州的時候。

  宋家把我送回去之後,就不再管我了。

  我父母留在青州的祖產,早就被叔叔伯伯佔了去。他們見我回來,以為我是回來搶家產的,對我百般刁難。

  我一介孤女,為了活命,周旋在這羣親戚間,累得心力交瘁。

  當時隱瞞身份到青州的裴朔找到我,說可以助我奪回家產。

  我以為他是受宋臨安的囑託,於是拒絕了他的幫助。

  畢竟,人都是有骨氣的。

  後來青州局勢越發亂,水患之後,城外到處是流民。

  我開了間醫館,勉強可以維持生活。

  可兩位叔伯為了一百兩聘財,將我許給六十歲的老員外做妾。

  是裴朔將我的花轎攔下,把我救了出來。

  我那時心灰意冷,問他為什麼要攪和進這樁骯髒事。

  他當時回答我的,也是這四個字「心甘情願」。

  我就是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他眼裡的情意。

  可我不敢再賭男女之情。

  我裝作不知,留在青州,憑藉一手醫術,救濟遭災後的流民。

  治理水患的那半年,我和他接觸越來越頻繁。

  青州人不知他是太子,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所以時常拿我和他開玩笑。

  說我們行事如此默契,合該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他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卻是知道的。

  所以在他又一次向我表明心意的時候,我又退縮了。

  我身份低微,又身陷流言,連當個良娣都夠嗆。

  他現在說要娶我為妻,只是一時興起。

  就像宋臨安一時興起的那支簪子。

  可我越是退縮,越是強調我們之間有多不般配,他就越是執拗。

  甚至直接上書皇後娘娘,求來了一封賜婚懿旨。

  不是侍妾也不是良娣,他要娶我為妻。

  懿旨一下,再無更改的可能。

  我看著裴朔的雙眼,忽地鼻子一酸。

  往前走了半步,把臉埋到他懷裡。

  哭了一會,才捧起他的臉。

  「我不是故意不讓你幫忙的。裴朔,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做。」

  他皺眉,伸手擦去我臉上的眼淚。

  我攥著他的袖子,甕聲甕氣:「就像那道賜婚的懿旨,只能是你一個人去求。」

  裴朔緊皺的眉終於漸漸舒展了下來。

  他抓住我的手,放到他脣邊,親了一下。

  眼神繾綣,聲音低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不許如此魯莽。」

  我笑著雙手勾住他脖頸,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好,以後一定什麼事都和你商量。」

  裴朔雙手環住我的腰,將我擁得更緊。

  這邊我和裴朔還在膩歪,那一邊宋臨安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

  「月兒月兒」地到處喊。

  他身邊還跟著唐雪珠。

  「臨安哥哥你別擔心,月妹妹應該是氣急了回去了,我一會親自上門請罪。」

  「她氣消了自然就回來了。」

  宋臨安被她這幾句話一激,沒再叫我的名字。

  「你去給她請罪?她算什麼?晾了她兩年,本以為能磨一磨她的性子,沒想到是越發跋扈了!」

  語氣裡的嫌棄不加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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