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最絕望的新娘

紅燭帳暖，春宵苦短。

雨嫣坐在了床沿，身上是大紅的嫁衣，描得細長如黛的眉，悠遠如遠山，形狀美好的菱唇也塗上了喜慶的紅色，本來就白皙勝雪的臉頰施了些薄粉，更加的嬌豔欲滴，似水的明眸，看一眼似乎也會讓人溺斃在其中。

余小雨端來了一碗粥，端端正正地放在了雨嫣面前：「小姐，喝些粥吧。你從早上就沒吃什麼下肚，身子會受不了的。」她有些心疼地看著那本來應該開心快樂的可人兒，獨自坐在了床沿，眉宇之間是化不開的憂愁，她也悠悠歎了口氣，她實在是不明白，像王這樣的男人，已經是全島最優秀的男人，小姐為什麼會不喜歡？她擦了擦小姐臉上的淚痕，「小姐，你別這樣，王會不高興的。」

雨嫣瞪了她一眼：「我為什麼要讓他高興？」別人不知道，小雨從小就跟她一塊長大，是她的貼身丫頭，怎麼能不瞭解她的心思？！

小雨把話吞到肚子裡，趕緊給小姐臉上拍了拍粉，補了補妝，把粥喂到她嘴邊：「好吧，好吧。趕緊喝點粥。等會別管誰高興誰不高興，我的大小姐，您的肚子就得不高興了。」

被她這麼一逗，本來眼底還淚汪汪的雨嫣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笑容明媚，就像剛下完雨的天空露出的陽光一般，嬌俏動人，讓人不由精神一振。

不知何時，他也悄然來到她們身後，看著她久違的笑容，他的心就像夏日浸在冰涼的海水中一般，有說不出的清爽感覺。這個女子，從今天開始就是他的了，這個認知讓他的唇角不由勾起了難得一見的弧度。

小雨一轉頭，差點嚇個半死，她趕緊伏低了身子：「王！」雨嫣的笑容就像曇花一現一般，很快因為這句話便收了回去。楊桓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朝小雨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小雨有點擔心地看了雨嫣一眼，但又不能不聽從，她告了辭，慢慢地退了出去。

看著小雨離開，雨嫣臉上滿是戒備的神色，她把身子往裡挪了挪：「你想幹什麼？」

他在她身側坐下，也不答話，端起小雨隔在案頭的粥碗，把粥送到她嘴邊。

她一陣緊張的呼吸，別過了頭：「不要。」她的聲音有些不爭氣的抖，「桓哥哥……不要。」她帶著些哭腔。

他沒有擱下碗：「你吃。今晚我就放過你。」他簡短地說道。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他沒有再多解釋，只是執著地不肯移開調羹。她半天才輕啟櫻唇，喝下了那口粥。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也有手啊，為什麼要他喂？一想到此，她握住了他手裡的碗：「我可以自己吃。」她有些冰涼的小手觸到了他的掌心，不由一縮，那麼冷的人，怎麼會有那麼溫暖的體溫？他挑眉，沒有堅持，把碗塞到了她手裡，站了起身，打開衣櫃，取出另一套被褥，隨便鋪在地上，和衣便躺下了。

她的心一悸，他當真不碰她？說不清心底泛上來的複雜感覺，難道他對她，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這段婚事，難道他也是不情願的？

翻來覆去，雨嫣接近天亮才睡著。夢中模模糊糊交替著兩張極其相似的臉，一張神色嚴峻一張稚氣，穿梭在她夢中一整夜……

悉悉黍黍的聲響把她從夢鄉中驚醒，她猛地彈了起來，驚出了一身冷汗：「誰？！」她懊惱自己的大意，怎麼會這樣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她扯了扯身上大紅色的嫁衣，驚慌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小姐，是我。」小雨把水放下，坐在了床沿，替她攏攏頭髮，「你怎麼……？」她咽下了下半句。新婚夜，她居然連嫁衣都沒有除下？

雨嫣這才後知後覺地攏緊了衣襟，環顧了一下房間，難以啟齒地問：「那……他呢？」

「小姐，你在問王？」小雨了然地笑了，擰了熱毛巾，細細地替她擦去臉上的妝容，「王出門了。他喚我過來伺候你，還不讓我叫醒你呢。現在都大中午了。」

她抬眼望去，可不是嘛！窗外早已經豔陽高照了，他，就這樣走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他說放過她一個晚上，那今晚，是不是意味著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