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破壞家庭和睦的罪人

重新重定老蔣的大腦資料，斷開總控開關，章磊向老蔣的神經中樞發送了一個喚醒信號。

老蔣睜開了眼。

「怎麼成功了嗎？」老蔣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

「不，有點問題」章磊平靜的說。

「啊——」老蔣突然間老了十幾歲，章磊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恐怕這時候他連死的心思都有了。

「我怎麼感覺不到我的左腿，以前我還可以感到我的左腿」老蔣平躺著，又被皮帶束縛著，所以他的目光只能往上看，至多到達胸口，他只能問章磊。

「是嫂夫人有點問題」章磊的目光慢慢轉向老蔣夫人。

「林青，怎麼回事？」老蔣急切的問。

「問你的酒鬼朋友吧！」老蔣夫人沒有好氣的說。

「章磊，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我將我的所有希望都交給你，你說，到底怎麼回事？」老蔣抓住章磊的手問。

「老蔣，我不想騙你，我是在手術的最後時刻才知道，我必須對你重新啟動一次，就像把你個人弄死，然後再讓他活過來一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你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永遠——」章磊拖長了語氣，沉沉的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有多大把握讓我醒過來？」老蔣在思考了一會說。

「三成，也許不到一成」章磊抬頭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破爛的石膏吊頂將他的目光分成無數份，他只能緊盯著其中最大的一份。

「總比沒有希望好事嗎？一成也是希望，如果我不做這個手術，我這條腿會永遠瘸著，雖然不會死，但永遠沒有希望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永遠要活在別人鄙視的目光裡，淹沒在別人的閒言碎語中事嗎？」老蔣突然間像個哲學家一樣說。

「老蔣，你會死的，我們這個家不能沒有你」老蔣夫人急了。

「這個家還有我存在的必要嗎？我的工資不夠你買一瓶法國香水，我一年的工資不夠你買一件名貴大衣，我不能為女兒上大學找到那些校長，你卻能，我其實沒有為這個家做什麼，甚至不能為死去的父母買一副上好棺材，我還是男人嗎？」老蔣激動的握著雙手咆哮一聲。

「老蔣冷靜，不要讓你的身體數據錯亂了，錯亂了話，就得好長時間才能再次進行手術」章磊按住發狂的老蔣。

此時的老蔣雙目赤紅，頭髮炸開，面目猙獰，渾身的肌肉塊塊暴起。如果不是一條腿自小小兒麻痹，直至壞死，他可能活的比章磊更像個男人。

他比章磊強壯多了。

老蔣夫人無言以對，默默的看著老蔣，眼神變得的冷淡，好像一個外人一樣。

「雯雯過來」老蔣說。

「爸爸——」老蔣女兒已經是滿臉淚水。

「如果我死以後，不能追究章磊的責任，這都是我自願的，想要做事情，不冒一些風險又怎麼能夠成功，把我的那條棉褲拿來好嗎？」老蔣對著女兒雯雯說。

「就是你奶奶給你縫製的那條厚棉褲嗎？」他女兒張著櫻桃小口，吐氣如蘭的問。

「是，啊，媽媽嫌那條棉褲太髒，昨天剛扔到門外垃圾桶裡」雯雯驚訝的看著母親說。

「你——」老蔣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喘息了好一陣子。

章磊趕緊用這幾個月從縣醫院學來的護理知識緊急對老蔣救護。

直到老蔣平靜了，他才在著急的老蔣催促下和雯雯在垃圾桶裡找到那條已經沾滿泔水的舊棉褲，拿回來給老蔣。

老蔣也不嫌髒，撫摸著舊棉褲，眼淚流下來，嘴裡喃喃的呼喊著母親的名字。

「雯雯，給我把剪刀拿來」老蔣最後說。

「什麼破棉褲，也值得你那麼重視，難道裡面能變出錢來」老蔣夫人看到丈夫對那條舊棉褲如此珍重在旁邊不服氣的喃喃道。

「爸爸，既然你這麼喜歡奶奶給你的這條棉褲，就交給我吧，明天我給你洗乾淨，包個塑膠袋，等冬天你就可以重新穿在你的腿上了」雯雯懂事的說。

「孩子，你不懂，去把剪刀拿來」老蔣沉重的說。

雯雯沒有辦法，看了一眼章磊和母親以後，再看看老蔣，轉身拿了一把剪刀回來。

老蔣拿著剪刀沿著褲腿的線腳剪了開來。

隨著線腳斷開，一張張的一毛，兩毛，一塊，兩塊的舊幣掉了出來。

「爸爸，」雯雯捂著自己的小嘴驚訝的看著老蔣。

「好呀，老蔣，我和你生活了這麼多年，你竟然把錢藏在這裡」老蔣夫人用手指戳著老蔣的頭憤恨的說。

章磊彆扭的處身其中，他實在不想在這種氣氛中呆著，他也是個失敗的男人，也經歷過家庭，他不想在自己傷口上撒鹽，很痛。

他想出去，等他們解決了家庭糾紛他再進來。

「章磊，這些錢我本來是想給女兒上大學攢的，我夫人每天只知道打扮自己，不斷的問我索取，我沒有辦法，工資除了喝酒錢都被我夫人揮霍了，這是我這十幾年來拾廢品積攢起來的，雖然很少，按現在的物價，在大醫院做一個這樣的手術，沒有百八十萬是不可能的，雖然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手術，但我相信你，這是十八萬三千零五十塊三毛四分，請你收下，如果手術失敗了，就請你拿這些錢給我買副棺材，剩下的留著等我兒子成年了，給他上大學吧」老蔣留著淚說。

「這，老蔣，我好像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而且你這樣做將會給我帶來麻煩的」章磊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是在打蔣夫人的臉，同時告訴章磊這個外人，我這個家庭已經徹底分崩離析了，他老蔣做男人做的很失敗。

「呵呵呵」老蔣癡笑了一頓後，平靜的將被雯雯整理出來的裝在一個塑膠袋裡的錢交給章磊然後躺在了手術臺上：「開始吧」。

章磊看了看蔣夫人，她鐵青著臉，轉身一言不發走出了手術室，不久，章磊從門裡看到一個打扮的靚麗的中年婦人挎著好像挺好看的皮包甩門出去了。

「哐——」那聲音很大。驚的章磊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

差點和轉過身來的雯雯撞個滿懷。

雯雯的眼裡已經滿是憤怒，章磊被她盯的渾身發寒，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冷戰。

「開始吧——」雯雯寒聲說。

章磊畏畏縮縮的坐在自己親自焊接的儀器旁邊開始手術。

首先向老蔣的神經系統發送一個重定的電平信號，平靜老蔣的腦電波，波動腦電波使他的儀器無法工作。

然後發送一個沉睡信號，接管老蔣的大腦主控信號，這樣他的程式才能正常跳轉。

他抬起頭來長舒了一口氣，腦袋裡卻縈繞著一個念頭：「自己成了破壞別人家庭和睦的罪人，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手術了，哪怕是給再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