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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跪在地上的美人一直看著我身旁的人,還沒等這美人開口說話,我身旁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姑娘這一跪,老朽可是萬萬承受不起的,古話說得好,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師父,可姑娘跪我這老頭子是沒有道理的,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來來來,趕快起來。」說罷他就躬身上前,要將地上的女子扶起來。
跪在地上的美人倒是沒有起來,雙手抱拳對「爺爺」說道:「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可以指點迷津。」
我連忙趕在「爺爺」之前跑了過去拉住白衣美人的手,想讓她站起來,她的手有些硬,左手的第四個手指下,指稍微右的部分,以及大拇指下面那裡肉多的地方都起了粗糙的繭子,想來這大概是練劍的緣故,這美人有些吃驚的看著我,那雙美目差一點就把我迷倒了,我趕緊把我覺得自己最好看的笑臉露了出來,並且對她說道:「姐姐,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何必行此大禮呢?」
美人站起來以後我才發現,她比我高了一些,透過白色的面紗,我能隱約的看到她臉上的輪廓,在我還沒從美人的美貌中回過神來時,「爺爺」便又開口了:「姑娘且回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同樣也不知道。」
美人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冷淡:「前輩何出此言?」
我一聽,感覺這氣氛有些不對,便連忙回頭,只見「爺爺」抖了抖鬍子,似是笑了一笑,隨後說道:「姑娘帶老朽長樂宮走一趟,老朽定會知無不言。」
「爺爺」這話說的,跟逗人玩是的,說完這句,美人竟冷了臉,她冷冷的問到:「你究竟是何人?」
爺爺倒也跟沒事人是的,淡然的說道:「既有機緣相見,自是有緣人。」
明日之約是沒有守成,不知那些聽故事的人,明日是否會按時到茶館,等待下面的故事,我隨期待,但是比起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是將那故事的後來放到了一旁。
秋日的陽光和煦的透過泛紅的葉子落在地上,張眼望去,一大片的紅色和金黃色交織的樹葉落了漫山遍野,整個鬼域穀裡都換了另一幅景象。長樂宮,外人聽了為之寒顫的地方,竟然就坐落在這樣一個恍如桃源仙境的地方。
「無雙哥哥,這次是多少人那?」莫知子一身紅色,坐在一棵大樹下,右耳上的白色珍珠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飾物,一片橘紅色的葉子飄落在她霧鬢風鬟的黑髮上,她人長的美,只可惜一雙眼睛卻沒有焦距,是個瞎子。
被叫做無雙哥哥的男子聽到莫知子溫柔的聲音,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眼底的一片寒冰漸漸融化。陸無雙坦然的從薄薄的唇裡吐出幾個字:「不多不少」,他好聽的聲音使莫知子聽了心裡暖暖的。
莫知子撇撇嘴,伸手抓下落在頭髮上的樹葉,卻不經意的挑起了幾縷黑色的頭髮,她徉怒到:「哼,每次都這麼說。」
陸無雙看到莫知子這幅摸樣忍俊不禁,眼裡是滿滿的溫柔,他背著手走到莫知子面前,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她倔強的小臉,白皙泛紅的皮膚像是一碰就會碎,他抬手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陸無雙開口:「阿子。」陸無雙靠近一點,抬起手拖住莫知子的臉,微微低著頭看著頭髮微亂仰著頭的莫知子,莫知子忽然覺得額頭一暖,陸無雙的唇隨著那未發出聲音的歎息聲一起印到了莫知子的額頭上。
而這一幕恰巧就被走近的我們看到了,榕樹下,紅衣女子似是與那白衣男子緊緊依偎,遠遠看過去,如同一對身處桃源仙境的神仙眷侶,你儂我儂。而我們身旁的白衣美人,周身更是冷了,她一動不動的盯著面前的兩個人,那目光仿佛要將兩人看穿。
「爺爺」早已摘下了枯老的人皮面具,換回了原來的面容,他有著一雙狹長丹鳳眼,如同妖孽一般的容貌,若是女子必定傾國傾城。而他,同時也是我的師父——柳月眉。
我叫花千禧,祖籍安徽,自幼習武,先前一直是爹爹教我基本功,後來,爹爹在一次外出歸來時將柳月眉帶回,那時我六歲,第一次見他,那個時候他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的樣子。自他傷勢好了以後,爹爹便把我託付於他,他便成了我的師父。十歲那年,家中遭遇變故,除了師父和我以外,全家上下,無一生還,那一陣,我如同行屍走肉般,還好師父一直陪著我,陪我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間。十二歲,我隨師父行走江湖,待有一日我力量強大,再報家仇。所以,對於我來說,柳月眉不僅是我的師父,同樣是我的兄長,更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柳月眉展開手中的扇子,看著榕樹下相互依偎的兩人,又看向我身旁的人,掩嘴笑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確實有意思,當初莫問山莊被滅門,失蹤的一位小姐如今竟然在長樂宮。
白衣美人僵硬的扭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了柳月眉一眼,柳月眉卻厚著臉皮的向她拋了一個媚眼,白衣美人冷淡的扭回了頭,我看著柳月眉,偷偷地笑了,他卻斜眼看我,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我向他做了一個鬼臉,他不再理我,轉過頭去扇了扇扇子,悠哉悠哉的朝著陸無雙走了過去,我望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白衣美人,便跟了上去。
柳月眉走到了陸無雙和莫知子的身旁,輕聲笑了起來:「長樂宮宮主,原來也是顆情種呢。」柳月眉的目光,從陸無雙的身上平移到莫知子的身上,看著莫知子,柳月眉又說:「美是美,可惜了一雙眼睛了。」
莫知子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陸無雙站了起來,擋住了柳月眉的視線,見到我們之後,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身上卻散發出一股卻不怒自威的氣勢。看到陸無雙的樣貌後,我竟感覺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一般。他不似我師父那般如妖孽,他是那種青山白日,什麼都剛剛好的男人,那種英俊卻是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的,想來應該是不少女子心中完美的選擇。
陸無雙看著柳月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柳月眉輕笑一聲,說道:「我怎麼不能來?」
之後,兩人便再也不言語,直到白衣美人走了過來,徑直走到了陸無雙的面前,之後她單膝跪下,雙手抱拳對陸無雙說道:「主上,屬下辦事不利,請主上處罰。」
直到這個時候,一直面無表情的陸無雙,臉上才稍稍有了不同的表情,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表情的含義,不知道原來這樣叫做欲言又止。
他還沒說話,柳月眉就開了口說道:「姑娘,你怎地又跪下了?我跟你說的話倒是都白說了,他是你師父還是你爹啊?」
陸無雙瞥了一眼柳月眉,不動聲色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白衣美人,沉聲道:「這是我長樂宮的事,輪不到你來插嘴。」這陸無雙說話倒是不給師父留一分情面,這讓我這個做徒弟的也都看不過去了。我剛要出口反駁,就被師父一把給拉住了,他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我不解的看著他。
而這時,陸無雙身後的女子開了口,說道:「無雙哥哥,是姐姐嗎?」原來這白衣美人竟是這失明姑娘的姐姐,那這白衣美人很可能就是莫知離,但這白衣美人無動於衷的樣子卻十分奇怪,我又拉了拉師父的衣袖,他也只是笑著又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
那白衣美人跪在地上沒有抬頭,陸無雙倒是輕聲恩了一聲,莫知子站了起來,有些踉蹌的往前走,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頭,差一點就摔倒,陸無雙及時的雙手扶住了莫知子,莫知子淺淺一笑,輕聲謝道:「謝謝無雙哥哥。無雙哥哥,你不要處罰姐姐好不好?」
白衣美人咻的一下抬頭,看著陸無雙和莫知子,眼神裡竟有些怨恨,而此時,陸無雙抬頭對著跪在地上的白衣美人說道:「起罷,今日事不怪你。」
白衣美人僵硬的站了起來,冷淡的說道:「是!」而這過程中,她卻一直盯著陸無雙看。
陸無雙就像沒看到白衣美人的視線一般,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白衣美人的情緒,自顧自的對白衣美人說道:「陌離,去讓海棠準備一下,招待我們的客人。」
那白衣美人行了一個禮,轉身就走了。陌離?這白衣美人不是莫知離,怎麼又叫陌離呢?她到底是誰呢?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師父卻在這個時候拍了拍我的腦袋,對我說道:「走吧,為師帶你看看這長樂宮,正好今晚也讓你解解饞,吃頓豐盛的。」
一聽到有好吃的,我立刻精神了起來,看著師父的臉都比平時慈祥了不少。
長樂宮有一個神秘的組織,他們可以説明很多人從痛苦當中解脫出來,但是付出代價與痛苦的程度是相同的,你「買」一個願望,只要交易成功,無論如何,長樂宮都會替你實現。而那個看起來比普通人俊朗無數倍的陸無雙就是這個組織的王,都說長樂宮是一個讓人恐懼的存在,但是,我卻對這個存在十分感興趣,所以當師父說起要來長樂宮的時候,我是特別同意的。只是那時,我並不知道,師父是為了我這個不懂事的孩子才來這裡的,而我卻是為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