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死你

「娘親，有事便說！講完了，我還要回去睡覺！」

「……」

吳老娘看着這身板子，最後嘆氣，說：「老二媳婦，你這身體太胖了，你要幹點活呀！」

「娘親，不是我不想幹活，是我幹不動呀！」

費氏哼哧哼哧喘氣。

吳老娘非常想拿出當婆母的威嚴來，可看見費氏這身板，吳老娘真不敢說太過分。曾經被費氏不當心壓身下的一回經歷，是她永遠忘不掉的陰影。

「你回吧！」

吳老娘奈何不得這些媳婦兒，可豬棚中的豬能不管？這豬眼看要出欄，這時餓一頓，那分量就要嗖嗖往下掉。

自然，掉肉是次要的。

最要緊的是要是沒喂豬，吳老爺子回來少不得衝着她發怒。

這一刻，吳老娘無比懷念被她趕走的吳老五一家。

「老天爺，造孽呀！」

吳老娘只可以自己出馬。

這時候，東官上莊的農民基本是從山中歸家的。

看見背着竹筐往山中走的吳老娘，實在是叫東官上莊的村人目瞪口呆。

「嬸兒，你進山幹嘛呀？」

有相熟的婦女看到吳老娘，就出聲發問。

吳老娘支吾半日，楞是沒有說出個答案。

「父親，我方才看到我奶背筐子進山了！」

大妮子出門搬柴禾回，看見在剁雞的吳老五，就將自己看見的事說了遍。

「噢！」

吳老五應了聲，面上沒神情，心中卻莫明想笑。

雖說那是他親娘，可這一刻吳老五是真想大笑。

如果不是還要給女兒做表率，吳老五肯定要笑出聲。

「父親，奶爲啥不讓大伯母她們去呀？」

「這是因爲，你奶，欺軟怕硬！」

「好，不要說這些！」

吳老五擺擺，「先將老雞湯煮上，等煮好，就開飯！」

「父親，晚上吃面吧！」

大妮子可憐的看着吳老五，「我聽二堂兄說，老雞湯面可香了！」

「好，吃面！」

不就是老雞湯面麼？吃！

吳老五心中發狠。

他堂堂八尺漢子，以前過的稀裏糊塗。以後，可不會再這樣糊塗。

家中分了兩個雞，媳婦坐月子肯定不夠吃。他晚上去捕魚，除自家吃的，其它的便賣了，換錢買雞！

地中活不多，抽時間再去打獵，他不信自己攢不下本錢。

5個女兒的嫁妝，他一準都攢出。

吳老五心中給將來做了大致規劃，而後看着大妮子和面、擀面，不時往竈中添火。

慢慢的，老雞湯香味兒，自竈房飄出。

引的在院兒中耍着的二妮子、三妮子跟四妮子紛紛湊到竈屋門口，可勁吸着老雞湯的香。

「二妮子，帶着妹子去菜田中扯兩把蔥！」

蔥花老雞湯面，味道一絕。

吳老五曾在鎮子裏的飯館中吃過一碗，回味好久。

現在自家的老雞湯，自家的面，他要多吃些。

……

當吳老五這裏的老雞湯快熬好時，吳家老家宅那裏卻鬧起來了。

吳老爹帶着三個兒子幹活回了，可家中冷鍋冷竈。

吳老娘一人背着竹筐上山割喂豬草，這會還沒有回，而劉氏守着幺兒，不知不覺的睡了。

汪氏倒還在做繡工，一副很忙的模樣。

至於吳老的媳婦費氏，正抓着涼透的餅子，就着涼水吃。

「全都怔着幹什麼？煮飯去！」

吳老爹直接衝着一個兒媳吼。

「哇……」

原本在劉氏懷中睡着的茂茂瞬時發出嚎哭，嚇的劉氏趕緊開始哄。

至於吳老二的媳婦兒不徐不疾的開口，說：「父親，繡工明天便要交了，這回能掙1兩，如果錯過工錢，要賠人家2兩！」

總而言之，她不煮飯。

至於費氏，就她那身板子，只怕飯沒有做好，就早被她吃進肚子了。

「父親，我聽聞老五那裏煮了雞，要不，咱去老五那裏湊活頓？」

吳老大瞄了眼吳老爹，小聲開口。

「住口！」

吳老爹聽見長子的提議，瞪眼望去。

他才和吳老五寫下絕親書，晚間便跑去吃飯，要臉麼？

「老大媳婦，你將茂茂給老大，你去煮！」

吳老爹開始分派任務。

「老三媳婦，你去燒火！」

「老二媳婦，你趕快去做你的繡工。這回做完，自下月開始，少接活，多花時間在家中！」

「父親，說啥呢？」

汪氏不冷不熱的看一眼吳老爹，「這繡工的生意，你當是咱們家的，想接便接，不想接便不接麼？」

汪氏口舌伶俐的懟吳老爹。

吳老爹聽了汪氏的話，一口氣堵心口，賊憋屈。

但真要叫汪氏舍了這繡工的生意，吳老爹還真沒有這魄力。

汪氏一年下來，可家中帶來少說十幾兩的收益。如果運氣好，就可以買到兩畝好田。

劉氏也想找借口，但見吳老大一個勁使眼色，最後只可以老實地去煮飯。

至於費氏，雖說敢和吳老娘正面槓，但面對公父親吳老爹，卻沒這膽量。

……

等劉氏跟費氏好容易做好晚餐，吳老娘也終究背着半筐的喂豬草，灰頭土臉的回了。

因爲進山太晚，吳老娘又老長時間沒有幹活，效率當然不高。等天黑透，她才急急趕回。

天黑路難走，吳老娘連跌好些個跟頭，弄的非常狼狽。

「你幹嘛去了？」

看見吳老娘回，吳老爹沒一點好臉。

「割喂豬草，眼瞎？沒有看見麼？」

吳老娘這會也是憋一肚子火，想着自個這樣慘，吳老爹不體諒也便拉倒，竟然還吼她。

因此，吳老娘忘了在這家中，吳老爹才是真正話事人。

「你說什麼？」

吳老爹猛然起身，來到吳老娘的面前，「攪家精，如果不是你，老五能跟我離心？」

「叫你滿嘴噴糞！」

吳老爹在氣頭上，被汪氏懟的無處發放的怒意，徹底發泄到吳老娘身上。

又是耳刮子，又是腳踢。

只一會工夫，便將吳老娘打的卷縮在地面上，全身發抖，告饒。

「賤貨！再敢跟我大小聲，打死你！」

吳老爹的咆哮，左鄰右舍都能聽見。

隔幾十步的吳老五一家，當然也聽見了。就是，吳老五安穩的坐在凳上，一口口喂着自家媳婦吃老雞湯，理都不理。

「他爹，你不去瞧瞧？」

齊氏看了眼吳老五，小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