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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倫敦,天空都是湛藍色的。街邊不時有成群結隊的當地的學生走過,他們的笑聲使這座城市看起來格外充滿年輕的氣息。
茉兒站在窗簾後面,小心翼翼的感受著外面那充滿著陽光與清新氣息的早晨。她記憶中的倫敦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記憶中的倫敦是充滿了混合煤煙、蒸汽、塵埃、罪惡、厚重霧氣的城市。這樣的感覺籠罩著倫敦,充滿了後蒸汽時代的迷人幻想,既頹廢,又是那樣的矜貴。
然而現在的倫敦,她太乾淨了。甚至茉兒都快要相信了那浮華的美好。
陽光穿過街邊鬱鬱蔥蔥的樹木,閃爍的光斑映在街道上,一切都那樣的缺乏真實感。
茉兒有些懷念那些肆無忌憚的歲月了。
她將倫敦的酒吧逛遍,然後跟隨著不同的男人去不同的地方——這是她那時的獵食習慣。她從不跟這些人發生除去獵食與被獵食的任何關係。
但是每當她看到那些人渾身是血,眼睛裡閃爍著深深的恐懼時,她的感覺就好像被淡淡的、一種名為悵然如失的情感包裹住。
再然後,茉兒厭倦了那樣能確切的感知到自己能量存在的生存方式,她開始依賴於那些買保鮮血液的吉普賽人。但是即使這樣,她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天賦,她經常能感覺到那種十分慘烈很惶恐的來自外界的恐懼。
想到這,茉兒從窗前走了回來,靜靜的斜倚在牆邊。她想起了那時因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天賦,S在自己身邊如影隨形的保護自己的時候。
直到現在,她都能記起,S那瘦削而英俊的臉上綻開的溺寵笑容竟是那樣的使人心醉。
她那時天真的以為,那個笑容代表的是永遠——直到有一天清晨,太陽還未升起。茉兒醒來發現S並不在身邊。她披起晨衣,起身去尋S。她剛剛夢到了他拉著她的手,將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但是她從地下室走上來,看到發生在客廳的那一幕,她發現她錯的離譜。
S和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孩站在客廳裡,茉兒剛想為什麼S沒有通知她今天有訪客,但是接下來她聽到S用那樣驚慌失措的語調說話,她從沒見到他那樣失態過。
他說:「米諾,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就怕你想回來卻找不見我。還好你回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見到你。」他們在那個充滿露水清香的早晨相擁在一起。
茉兒看清了那名叫米諾的女孩的容貌,居然是和自己極其相似。而這時,S和米諾也驚訝的看到了她。
但是,米諾卻沒有問S任何話,而是直接向著茉兒走來,直白的目光中帶著一股輕蔑,說道:「S,你跟我提到的那個小野貓就是她?」
茉兒愣住了,她不明白米諾說的意思。S的表情卻恢復了平日裡的泰然自若,不著痕跡的將米諾拉向懷中。
沖著茉兒平平淡淡地說:「你的天賦已經能控制好了,明天就回去吧,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茉兒這時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但是她知道,她同米諾的差距——那不是由於相貌、金錢、氣質而決定的。只是她們在S心中的位置差的太過遙遠,而這卻無法擬補。她永遠成為不了米諾。
茉兒沉浸在回憶中,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走在泰晤士河邊,一旁的河水在夜晚裡看起來總是那樣的讓人恐懼:黑漆漆的一片。」茉兒走在河邊,身邊走著的是昨日才見到過的克裡斯-艾倫。
茉兒聽到他的話,贊同的點點頭,問道:「艾倫公爵,您出生在歐洲?」
克裡斯說道:「叫克裡斯就好,公爵的爵位已經廢棄了。」克裡斯笑了下,繼續道:「我出生在艾斯佩利亞,那是在15世紀,文藝復興空前繁榮的時候。那時的藝術到達了——可以說是到達了頂峰時期。」
茉兒挑眉,回憶著自己之前看到過的文獻,說道:「艾斯佩利亞?是中世紀時義大利?」
克裡斯笑道:「嗯,大概是這樣的。但是那時沒有統一,所以名字也是不盡相同。」
說著,他們走到了目的地:一個外表只是一般住宅大小,但卻是克裡斯用來放置這些年來搜集到的藝術作品的住宅。克裡斯在門邊擺放著的花盆底下找出了鑰匙。
茉兒疑惑道:「就不怕有人會偷畫嗎?」
克裡斯說道:「他們找不到的。」茉兒的心中有了絲好奇。
克裡斯打開門,對茉兒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我邀請茉兒-奈爾森小姐來到這裡。」
茉兒笑道:「這是很久以前限制我們Vampire所設置的咒語,但現在,21世紀,它已經解除了。」
來到屋內,茉兒明白過來為什麼克裡斯會說‘他們找不到’了。因為屋內的擺設就同普通人家一樣。茉兒沒有看到一件值錢的藝術作品。她剛要問克裡斯,便被帶到一面佔據了半面牆的鏡子前。
克裡斯正面朝著鏡子,他輕輕喉嚨,輕聲誦著一首詩:「現在一切都已支離破碎,充滿欺騙,萬物變更。我聽不見這喧囂,我是否感知喪失,或者早已死去?那些絕望殘破的結構廢墟,或者只是路標生銹的街道,是否預示著某些暴力降臨?我很柔弱,經歷7次創世紀,卻仍力不從心。」
這時,那面鏡子仿佛是改變了質地,變成了柔軟的絨布向兩側分開,露出了裡面大理石的牆壁。
茉兒難以置信的看著。
克裡斯聳聳肩,說道:「這只是一個高級的巫術。它本來就是絨布,只是被我幻化成了鏡子。」
來到收藏室,茉兒才發現,這裡的收藏不亞於小型博物館。
克裡斯領茉兒來到最裡面的一面牆。那裡掛著一幅油畫。茉兒看出了這是拉斐爾-桑西的作品《弗娜麗娜》。茉兒睜大了眼睛,看相克裡斯。
克裡斯說道:「你看,這背景上具有象徵意義的植物圖案,還有,女子手指上的結婚戒指。這是拉斐爾的情人瑪格麗塔-盧蒂。」
茉兒看著那蒙面紗的女子手上的婚戒。
「在拉斐爾去世4個月後,一個署名「寡婦瑪格麗塔」,錫耶納城麵包師之女的人加入了羅馬聖阿波洛尼亞女子修道院。這個人就是瑪格麗塔-盧蒂,這幅畫的主人。」克裡斯看著茉兒繼續說道:「為了平息老師與麵包師之女愛戀的傳聞,學生們在拉斐爾的墓碑上提到了他的未婚妻瑪麗亞-比別納,希望老師「不光彩」的情人永遠消失。而且重仿了一幅,將女子手上的戒指抹去了。但是他們怎麼能體會到那份愛情?愚鈍的人們。」
茉兒看著克裡斯,她不知為何,感覺這不僅是對這幅《弗娜麗娜》的評論,更像是自己情感的流露,想到這她忽然想到了克裡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神態,便開口道:「克裡斯先生?您難道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愛情?」
克裡斯聽後,忽然轉向了茉兒,眼裡的傷痛不再遮掩,他直直的看向茉兒,開口:「洛拉,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茉兒聽後神色大驚,她顫聲道:「你怎麼會知道?」
克裡斯道:「你和我在大學認識。我愛你茉兒,不論你是洛拉還是茉兒。」
茉兒睜大了眼睛,看著克裡斯的眼睛,那樣的迷人,墨綠的瞳孔映出茉兒緋紅的面頰。
緋紅的面頰,澄澈的雙眸,就連那輕輕眨眼的小動作都顯得茉兒的羞澀動人。克裡斯向下看去,顏色極淡的的粉色唇瓣,正微微張開。不知為何,他竟只是看著茉兒就已經快要走火入魔。
茉兒看著克裡斯的靠近,竟然沒有絲毫的討厭,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期待克裡斯的親吻。
茉兒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克裡斯,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克裡斯得到了默許,便輕輕的攬過了茉兒,茉兒後背的綁帶式束腰小禮服裙撫摸著也別有一番情趣。
克裡斯低下頭,輕輕的一個吻落在茉兒的臉頰上。仿佛茉兒是他最珍愛的寶物般,細細親吻著。一個一個細細的親吻落在茉兒的下巴上。像是品嘗夠了,才吻上那嫣然的唇瓣。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茉兒才如夢清醒般睜開了雙眼,掙脫著,克裡斯放開了她。
克裡斯看著茉兒被吻紅的唇瓣,想起了剛剛那甜蜜的、帶有一絲一絲鐵銹的血的、屬於茉兒的味道。
茉兒,看著克裡斯,回想著剛剛自己竟然沒有拒絕。
氣氛有些尷尬。
「我送你上去。」克裡斯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克裡斯說道:「剛才」茉兒說:「這只是一個親吻,我相信它只個意外。」說罷,便告辭了。
坐在計程車裡的茉兒,回想起剛剛那幕。
這只是個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