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擼串

她頗不好意思，扯下圍巾，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向他禮貌地問好：「你好，我是凌汐子。想必你是認識我的，我就不多自我介紹了。」頓了頓，凌汐子指着霧以澤，又對着餘文軒說：「對了，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呃，我可以借一下他嗎？我有話跟他說。」

一旁的霧以澤冷眼地看着兩人，不言片語，只是他很不明白餘文軒爲什麼聽到凌汐子的話後大笑起來。

餘文軒似乎真的被凌汐子的腦洞逗笑了，笑了一會兒後才停下說：「凌小姐，你言重了，我與霧以澤只是最純潔的友誼關系，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凌汐子持着懷疑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流連了一會兒，看霧以澤那臭得像是吃到翔的臉色，才勉強相信兩人關系的純潔。

這時，餘文軒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凌汐子，笑道：「我是餘文軒，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請多多關照哦。」頓了頓，他瞟了一眼霧以澤，又說：「霧以澤這人性情冷淡不喜理人，對於陌生人或不熟的人，他是不喜歡別人觸碰和多交流的，所以他能主動過來幫你澄清事情原委，對你已經算是不錯了……」

「餘文軒！」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的霧以澤聞言提高聲音警告，「你不是說還要跟別人談生意嗎？怎麼，還在這兒閒扯？」霧以澤一個狠厲眼刀子射過去，看似比霧以澤大餘文軒竟然住了口，悻悻地跟凌汐子和他道別後就離開了。

凌汐子有些詫異，餘文軒是著名房地產商人，性格謙和幽默，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跟霧以澤這個大塊冰臉成爲好朋友。

果然，好友的性格都是互補的。

霧以澤活了上千年，已經看盡世態的炎涼，他們有人生上的酸甜苦辣和生老病死，他參與不來也不敢參與，只因這些生離死別是非常痛苦的，所以他一向與除了餘文軒之外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冷顏對待他們。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跟凌汐子這個娛樂圈裏的人有交集，更想不到一件擔架事件就引起這麼大的波瀾，他是天神，不是個沒有責任的人，看到網上因這件事罵凌汐子罵得如此慘的時候，他第一次對她竟然生出憐憫之情，繼而決定主動出面替她澄清此事。

只是……

霧以澤定定地看着正在自嗨的凌汐子，只是他現在與她之間的聯系好像斬不斷了。

夜色雖濃烈，但隨着次第亮起來的霓虹燈，霎時間整個空間都亮如白晝。

凌汐子的背後有盞大路燈，橘黃色的燈光從她頭頂灑下來，漂亮的丹鳳眼此時彎成一條線，高挺的鼻子投下陰影，絕美殷紅的脣瓣性感誘惑，給人一種含蓄的古典美。

不得不說，凌汐子的五官確實是精致的很，也確實很有古典美女的氣質，難怪她總出演古代四大美女。

霧以澤緩過神來，不再看她，徑直轉身想離去。

凌汐子見他又要走，急忙拉住他的手，緊緊拽住，不再讓他有機會溜走。

「霧以澤，我怎麼總感覺你對我很不屑，總躲着我？」凌汐子終於承認自己的魅力在霧以澤眼裏是失效的。

霧以澤回頭，深深看了她幾眼，隨後撥下她的手，冷然道：「我沒有在躲你，也沒有不屑你。你與他們在我眼裏沒有什麼不同，所有我不會故意針對你。」

「既然沒有不屑我，那爲什麼拒絕了我回頭又過來幫我澄清事情？」說完這句話凌汐子就後悔了。天哪，她到底是來道謝的還是來逼問他的！

「我喜歡。」

「……」

霧以澤這次又是冷冷地拋過來「我喜歡」這句話，原本因逼問緊張的氣氛瞬時間被緩解，徒留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接話的凌汐子。

兩人靜默了許久，凌汐子忽然說道，聲音細小幾不可聞，「謝謝你。」

霧以澤有些驚訝，原本垂下的眼簾擡起，看着她。

在想到她謝他因什麼之後，他心底忽然暖了起來。

可他卻又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冷冷道：「不客氣。」

現在的凌汐子真的很想撕開霧以澤那層冷漠皮囊，看他的真實面目到底是什麼。她一腔道謝的熱情被霧以澤這冷冷態度澆滅，她忽然間不知所措起來。

「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霧以澤未等凌汐子回答，便轉身離開。

凌汐子不再追上去，只是緊緊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略感惆悵。

她雖然跟霧以澤相識了幾個月，但他依然像個謎，就如隔着一層薄衫，你雖然看到了他的全部面貌但實則你並沒有看清他。

看着看着，凌汐子忽然發現他好像一直徒步走，旁邊並沒有發生有什麼車庫，難道，他沒開車，是走過來的？

凌汐子忽然眉眼彎起來，心生一計，一個能報答他幫她忙的機會。她轉身回到車庫，把自己奧迪車開出來。

「霧醫生，夜深人靜，自己一個人走路回去很不安全，我開車送你回去吧。」凌汐子把車停在霧以澤身邊，搖下車窗，眨了眨眼說道。

霧以澤停下腳步，車燈晃得刺人眼，他條件性地用手擋在眼前，遮住一片光亮，待看清是凌汐子時，心中只冒出一句話：怎麼又是她！

「我不喜歡坐車。」霧以澤冷冷地拋下這句話，擡步繼續走。

怎麼又是不喜歡這個奇怪的理由？凌汐子推開車門下車，快步追上他，「你幫我澄清擔架事件這事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看你沒開車來，作爲回報，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請求別人說送對方回家。

瞅到霧以澤又想拒絕，凌汐子當下拋出激將法：「你這次不讓我送你回家，我今晚就一直跟着你，不，不止今晚，以後我每天都跟着你，直到你答應我爲止！」

霧以澤不以爲然，「我無所謂。」

「……」

「可是我有所謂啊！」凌汐子又追上去，「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的，這次我想好好謝謝你。」謝你過來幫我證明，讓我免於一場更大的懷疑風波。

璀璨的霓虹燈光亮完全投射在凌汐子的周圍，她熠熠生輝又帶着期盼的眼睛晶亮晶亮的，讓人忍不住沉陷其中。

經過這幾個月與她的相識，霧以澤對她沒什麼了解，倒是了解到她是個非常執着的人。

或許身處娛樂圈，她又是一線女星，性格裏總有一些傲氣和一些小任性，但她能如此喜愛小動物並視動物的性命如人命，想想她也該是個善良柔情之人。

霧以澤想着今晚是拒絕不了她了，沒好氣地看了她幾眼後，轉身自顧坐回車裏。凌汐子見此，開心地就要跳起來。

凌汐子心情甚好的坐回車裏，一坐上車，霧以澤淡淡道：「華景小區。」

華景？凌汐子有些詫異，華景小區那可是瀕臨大海，風景宜人的小區，那裏住的人可是富佬啊，就連她這個日夜奔波拍戲、每年入女明星收入富豪榜前十的都不一定能在那兒買得起一套豪華別墅。

看樣子，霧以澤是個隱形富豪啊，可是他怎麼沒有車呢？難道真的是因爲不喜歡坐車才不買車嗎？徒步行走怎麼趕得上現在這個快生活的時代？

車子在大道上緩緩行走，一時間整個空間都安靜下來，這氣氛有些尷尬，得找個話題活躍下氣氛。想了想，凌汐子忍不住問他：「霧醫生，你爲什麼不喜歡坐車？這個習慣……」

「是不是很怪？」霧以澤忽然接她的話。

「沒，沒有。」凌汐子連忙否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怪癖，這並不奇怪。」

以凌汐子的角度看，她只看到霧以澤剛毅完美的側面輪廓線，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測，高挺的鼻樑屹立在他臉上，兩片薄脣抿着，加上飛奔而過的車燈一落一起地打在他側面輪廓線上，竟完美得不似凡物。

凌汐子知道自己不該用「漂亮」這兩個字形容一個男人，但他真的完美到讓人驚嘆的地步，加之他那股若即若離、你以爲靠近他看清他了，但實則你還是離他很遠的感覺，就如謫仙下凡般，不可靠近便也不可染指。

霧以澤不免嗤笑了一聲，搖搖頭，感覺她說的是個笑話一樣：「你不懂，一個獨身行走在逝去時間裏的人，是不該觸碰任何注定逝去的東西或人。」

這一番有些禪意的話，凌汐子聽的一頭霧水。

她雖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她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孤獨感，那是她這等人無法感受的感覺。

可能是看他一副孤寂的面容，凌汐子心口莫名的一疼，忽然生出想讓他開心開心的念頭，而爲什麼要爲他做這一切，凌汐子都歸結於她還是想感謝他來幫她澄清擔架事件。

凌汐子把車頭一轉，往他家相反的方向開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霧以澤倒是不慌，不管在哪裏，他都可以瞬間回到家中，只是他隱隱覺得她這舉動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你怕什麼，反正我賣不了你一個大男人。」凌汐子剛說完，車子轉了巷口，便停了下來。

這是一條小吃街，亮如白晝的燈光、嫋嫋升起的燒烤煙霧和熙熙攘攘異常熱鬧的人羣，形成一道別樣的風景。

兩人下了車。

霧以澤有些後悔不及時阻止凌汐子的決定了，看她這興奮得眼裏放着光的樣子，他就知道他現在逃不了了。

「這條小吃街是我以前拍戲的時候偶然發現的，這裏的烤串、粥、東關煮等東西都非常好吃！」凌汐子眸子裏熠熠發光，忽然湊近霧以澤的耳朵，略調皮地低語：「偷偷告訴你哈，我瞞着所有人，自己跑來這邊吃東西已經有好多次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也沒人認出我哦。」

說完她就拉着他的手往烤串攤奔去。其實他很想拒絕她的，但看她這麼興致，他竟出奇地不想去打擾，不想去破壞。

「老板，來五十串烤串和五瓶啤酒。」未到攤前，凌汐子搖着手跟老板打招呼，並點餐。

店老板和凌汐子這人似乎很熟悉，竟然從她的聲音中便可認出她這位經常來的客戶。

老板是位中年男子，啤酒肚微微隆起，粗壯的手臂有些黑黃，許是經常夾着烤串在火爐山烤，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手臂光滑光滑的，仿佛抹上了一層油。

「好嘞，您先找地方坐着，還是放爆辣嗎？」老板頭也不擡，詢問道。

「是的，啤酒要冰凍的哦。」凌汐子微微擡起帽檐，姣好淨皙的面容上笑容淺淺，跟這油煙濃重之地極不融合。

霧以澤靜靜地看着她，除了剛開始的微微震驚到後來的不可思議，再到現在的靜靜地看着她，她給他的驚愕和另一面太多了。

畢竟，誰會想到女神級的凌汐子竟然也是凡人，也會在夜深人靜之地偷偷跑出來，吃上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以此爲自己最深底的祕密。

「你是女明星，吃這麼油膩的東西真的不怕因發胖而影響上鏡？」自從認識了凌汐子，霧以澤才知道自己曾經收購過一家影視公司，也就是說他是涉及過娛樂圈這個圈子的，但沒管過公司的事情，三年過去了，他已經不太了解娛樂圈這個圈子的發展了。

凌汐子心倒是很大，「不怕啊，戲殺青了，距離下部戲進組還有十多天，所以我還有十多天的假期，在這十多天裏我要吃好多好吃的，在進組之前變回原來的體重就好。」

霧以澤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她說的減肥倒是挺簡單的，身形說變就變。

看霧以澤有些好笑的神色看着自己，凌汐子似乎感知到自己的羞愧，臉紅了起來，幸好光亮怎麼好，他沒有看到。

然後她幹巴巴地笑了幾聲，低頭不再說話。

霧以澤這男人的話太少了，跟他坐在一起雖然都是凌汐子在說話，但她總感覺他的氣場太大了，就算是靜靜地看着你不說話，也讓你感知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然後他每次看着你的眼神都太過成熟沉穩，仿佛經歷了時間的滄桑，濾淨了所有的雜質，徒留那股淡雅但深邃的不容人深究的氣質。

只因他的眼神總有要看透你的感覺，凌汐子只有不停地扯話題說話，這場面才不尷尬難熬。

就在凌汐子找不到什麼話題，繼續羞愧低頭默念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時候，老板捧着一大碟子的烤串過來，終於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