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沙盜之危

三位欽差得着蕭桓的將令，忙不迭的迎着不遠處的北周商隊而去。

商隊爲首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身明顯小了點的麻布長衫，勒出來長衫下內甲的紋路。

滿面的胡須和大大的包頭巾，幾乎只能看得見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

胡須壯漢哈哈一笑，偷眼向蕭桓那邊看了一眼，發現蕭桓正在全神貫注的烤着青稞面餅。露在外面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冷漠。

爲首的欽差捻着胡須微微一笑：「你們是我北周的商隊？」

「正是！正是！小人等正是北周的商隊！多謝大人收容！」壯漢點頭哈腰的模樣。讓幾位欽差心中暗爽。

自從來了漠北這個鬼地方，什麼時候受到過欽差大臣應該有的待遇啊，倒是處處小心，如履薄冰。

如今眼前這商人的樣子才應該是欽差應有的待遇嘛！

「嗯！好說！好說！你們都做些什麼生意啊？」

「回稟大人，這漠北的奶酒頗具風味，小人在北周也是個酒商，所以倒賣一些奶酒罷了！」

「奶酒！」三位欽差緊了緊不厚的華服，悄悄咽了口口水。

那壯漢暗自一笑「幾位大人稍待，這漠北夜間的溫度寒冷，待我取些酒肉來，讓幾位大人驅驅寒！」

「哈哈哈！如此甚好，甚好啊！那就多謝壯士了！」三位欽差頗具風度的微微一笑，看向壯漢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個有前途的後生。

……

「少主，這位便是商隊的管事！」徐林將那胡須壯漢引到蕭桓面前。

壯漢擡頭與蕭桓對視一眼，迅速的將目光移開，但是眼中的驚慌和一絲恐懼，卻讓蕭桓嘴角微揚！

那壯漢目光掃過低頭認真啃着青稞的楚希兒，沒由來的眼前一亮。

「將軍真是年輕有爲啊，小人李富貴是北周酒商，承蒙將軍收留，這些酒肉不成敬意！還請將軍享用！」

蕭桓淡淡了瞥了一眼那壯漢「你倒是像一個熟人！」

那壯漢向前送上酒肉的雙手在空中一僵。輕咳一聲「將軍說笑了！小人怎麼會像呢！」

「哦？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蕭桓輕笑一聲。

「啪！」酒囊落在地上激起一團沙塵。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的意思是怎麼會像將軍這樣身份的人……」

「好了！徐林，帶我們的貴客去營地中央，那些酒肉分給兄弟們吧！」

「遵命，這邊請！」

二人離去。

「桓哥哥，我怎麼覺得這個人好熟悉啊！」楚希兒揚起小臉望着面無表情的蕭桓。

蕭桓沒有說話，順手將那壯漢送來的酒肉丟在一旁。

倒是楚夫人眼中一動，下意識的將楚希兒抱在懷裏。

隨着商隊的到來，頓時原本安靜的營地熱鬧起來，到處都是推杯換盞相互敬酒的場面。

儼然此處成爲了這茫茫荒漠中的一片樂土，那胡須壯漢正陪着三位欽差談天說地好不暢快。

「好酒！好酒啊！」一個士兵想要站起身去解手，沒成想噗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周圍的士兵全都望了過來。

身邊的幾個商客趕忙上前將那人熟練的扶了起來。

「沒事，沒事大家繼續，這位軍爺喝高了，我們來照顧就行！嘿嘿！」麻利的將倒地的軍士扶了下去。

「這小子酒量不行還硬要喝！」

「大哥，也不能怪他，自打咱們跟着欽差大人來到這漠北大營，啥時候這麼痛快過！」

「行了！不說了，來，來，來，喝！」

……

這樣一個小插曲很快便被人遺忘，再一次投入到劃拳喝酒的熱鬧中。

「噗通！」「噗通！」「噗通！」

不知道誰開的先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奶酒實在是太烈了些。飲酒的兵士一個接着一個倒在地上，不斷地有塵土激起。

遠處的夜色中更是隱隱有着無數的影子在晃動着。

那胡子壯漢突然一腳將像爛泥一樣趴在地上的三位欽差踢翻。

轉過頭望着蕭桓的方向，不料蕭桓也望向了他，兩人同時冷冷的一笑。

沒由來的看到蕭桓嘲弄的目光，胡子壯漢心中一寒，環視周圍，見至少有着一大半的軍士已經翻到在地。

眼中一狠。

「嘶啦！」一聲將那小了一號的長衫撕成破布，一把扯下裹在頭上的方巾，露出滿臉的傷疤和橫肉！

「錚！」一柄彎刀從那壯漢袖中抽出。

那些剛剛還在勸酒的商客，仿佛接到了信號一般，瞬間起身，快速的不知道從哪兒變戲法似得抽出彎刀。

毫不猶豫的削下剛剛還在一起稱兄道弟的北周兵士的頭顱，有一些沒有昏死的兵士瞪大了眼睛，到死都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頓時整個營地大亂起來，但是只有真正了解漠北蕭家軍的人才能看的出來這亂中的井然有序。

「敵襲！敵襲！」欽差護衛隊長！拖着發軟的雙腿，絕望的嘶吼着。

就在剛剛他還抱怨這奶酒不夠喝，沒想到就在一轉眼便成了致命的毒酒！

滿臉傷疤的胡子壯漢，正是漠北沙盜——沙蠍子！

沙蠍子哪裏容得下這護衛隊長聒噪，隨手就是一刀，那隊長的頭顱劃出一道弧線遠遠的落在火堆之上，發出一聲刺耳的皮肉抽緊的聲音。

脖頸處的鮮血，如同血色煙花一般在半空盛放。

楚夫人驚慌的緊緊抱住楚希兒，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沙蠍子，兩個月前就是這個惡魔將自己母女二人逼上了絕路啊！

忠心耿耿的張姓老者就是死在這個惡鬼的屠刀之下！那些飛蛾撲火的死士最後的狂吼還未從耳邊散去。

這一次楚夫人沒有去捂楚希兒的雙眼，當她決定前往北周京都的那一刻，她知道楚希兒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此生注定了要經歷更多的兇險，更多的血雨腥風。

漫漫復國之路上，這點血腥算得了什麼！

「希兒！怕嗎！」楚夫人早就看出不對，只是沒想到這次敵襲居然又是這個沙蠍子。

「希兒不怕！就是那個壞人害死了張爺爺！」

蕭桓默默的望着楚夫人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小時候的那個叫做父親的瘋子。

「哈哈哈！看來蕭桓蕭大將軍也不過如此！也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兔崽子！乖乖的把那個小女孩和那個女人交給我，我會給你留一個全屍的！」

沙蠍子，淫穢的眼睛盯着楚夫人白淨的臉上，慢慢的咽着口水。

沒有飲酒的軍士快速的聚攏在蕭桓身邊，將蕭桓護在中央。

「呵呵！看來這幾年大漠之狼發展的不錯，居然在我蕭家軍的眼皮子底下攢下了這麼多班底！只是有些可惜了！」

蕭桓似笑非笑的盯着沙蠍子。

「你以爲你麻翻的是我蕭家軍的人？」

沙蠍子也不傻，早就看出來有一部分軍士壓根就沒有動那些酒肉，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想到老三沙鷹心中再一次篤定下來！

「哈哈哈！那又如何，就憑你們這區區不到百人嗎？你不妨向周圍看看！」

深沉的夜色中，大批的人影閃出，足有數百人之多！一個個兇悍的氣息，鋪面而來！已經將營地團團圍住。

「這就是你的依仗嗎？」蕭桓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高。

「哼！故弄玄虛！」沙蠍子心中一寒，那種危險的味道再一次讓他心寒，不敢再耽誤了！

畢竟這蕭桓的名號，說不怕那是假的！

「兄弟們！給我殺！斬了這蕭桓，我大漠之狼就能縱橫這漠北了！殺啊！」沙蠍子，戰刀一揮。

那些脫去商客裝扮的沙盜嗷嗷叫着撲了上來！

「衆將士聽令！除了那個沙蠍子，一個不留！」

「遵令！」

不足百人的蕭家軍，幾乎整齊劃一的豎起戰刀！

「殺！」

短促而有力的音節，直衝雲霄，不足百人的蕭家軍所發出的驚天殺氣，幾乎衝散了這濃重的夜幕！

蕭桓絲毫沒有上前，依舊守着火堆若無其事的烤着青稞。

就連徐林都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

「殺！」雙方的刀鋒終於撞到了一起，刀刃相撞的火花，幾乎照亮的半邊的深夜。

血肉和白刃的摩擦，合奏成一曲讓人心寒的樂章。

慘烈的嘶吼混着四處飛濺的鮮血和頭顱組成了一場盛大的饕餮盛會。

沙蠍子，早已渾身是血，膽戰心驚的望着眼前成片倒下的屍體，雙眼猩紅起來！

那是昨天還在一起嬉戲怒罵的兄弟！

「啊！殺！」沙蠍子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狠狠的將戰刀砍進面前一名蕭家軍的盔甲之中。

那軍士，絲毫沒有在乎嵌在肉中的白刃，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舊狠狠的揮出手中的戰刀，卸下邊上一個沙盜的手臂！

又一刀斬下那沙盜的頭顱！

「蕭家軍都是瘋子！」沙蠍子呆呆的望着這軍士似乎沒有痛覺的樣子，戰刀一挑，向外一帶。

那軍士眉頭微微一緊，提着戰刀居然向前追了幾步才重重的倒了下去！

這駭人的一幕讓周圍的沙盜剛剛升起的鬥志居然消失了大半。

「娘的！老三！你他娘的還不來？」沙蠍子有些慌了，這蕭家軍的兇悍已經不能用人類的世界觀來衡量了！

擡眼望去，從夜色中衝出的數百沙盜，揮舞着戰刀開始收攏了包圍圈，沙蠍子深吸一口氣。

再加上自己的人也有近一千之多了！暗自平復一下，剛想說句什麼鼓舞士氣的話。

忽然之間，那還未衝過來的數百沙盜，殺豬般的嚎叫起來，片刻一道道不知何處燃起的熊熊大火徹底照亮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