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學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雖然火熱的盛夏早已過去,可九月底的陽光依然很耀眼。
中午,在校園裡,我和許君慧並排走著。當我得知他上午沒有上課,而是一直在找我時,我想念叨他不用這樣,但想到他也是擔心我,就只能止口不提此事了。
我和他分開,到了班裡,還沒到座位,就被同學們左問右問,我微笑著說早上去打針啦,有點感冒。
難道要我說我在情感路上碰壁,哭花了眼,不幸掉入深黑井中?這種事情,我是說不出口的。
我來到座位上,卻不見林佐一的身影,我歎氣,也許剛從醫院裡和妖妖戀戀不捨地告別後,現在在前往學校的途中吧。
直到快要上課時,我才看到林佐一坐在座位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擰結在一起的眉毛在見到我後就頓時舒坦了。他坐下,對我說,你上午怎麼沒來上課?
我呵呵一笑,說,感冒了,打了個針,不用擔心。
林佐一邊收拾書本邊說,沒事就好。
下午的溫度很高,也比較瞌睡。第一節課居然是數學課,我看著數學老師唾沫橫飛,手舞足蹈的模樣,內心一百二十個聽不進去。
於是,我將頭輕輕向左偏45°,透過玻璃,我看到在一片樹蔭下,高三七班在上體育課。女生在樹蔭下乘涼,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部分男生在這烈日下打籃球。
這麼熱的天,班裡還開著電風扇,他們居然還打籃球?那些男生真是對籃球有著無比崇高的熱愛之情啊!就不怕中暑?
我的眼睛始終在追尋著一個人,那就是許君慧。許君慧和一幫男生站在樹蔭下休息,說說笑笑。過了一會,來了一個很乾淨很溫和的女生,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走過來,說了些什麼後,許君慧就和她在一片哄笑聲中來到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
他們坐在椅子上,一直在說著什麼。許君慧安撫著女生,摸了摸她的頭,那女生也很乖地投入到許君慧的懷抱之中,他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了一會,那女生就甜甜地笑了。
我心中的天使說,原來,許君慧真是花花公子啊,我以為……
我心中的惡魔說,你以為他只會對你一個人好,可是他對誰都好。其實一切都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
不是這樣的,他對我不一樣。他會用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著我笑,他會替我系鞋帶,他會抱著我說感動我的話……
你喜歡林佐一,但卻希望有一個人陪伴你,那樣你就不會孤獨。雖然嘴上排斥著他,但你的心裡在一點點接受他。你不覺得你這樣真得很卑鄙嗎?用自己的楚楚可憐來換得許君慧的擔心。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許君慧是我的好朋友,妖妖的好哥哥。我是喜歡林佐一的!
是!你喜歡林佐一,但你也不排斥許君慧對你的好!所以我說你卑鄙!
閉嘴!不是那樣的,你胡說。
我沒胡說,你用心想一想。終有一天,你會發現我說得都是正確的!
我搖搖頭,不敢再讓天使和惡魔爭下去。此時的我更願意聽數學老師講課。
你看他很久了。林佐一幽幽地說。
我轉身,看著他那張側臉,憋得說不出話,因為我確實看了他很久。
一邊看,臉色還一邊變。你喜歡他。林佐一又說。
不是疑問的語氣,是肯定的語氣。不是的,你誤會了!我下足了決心,鼓足了勇氣對他小聲地說,我喜歡得是你,不是他。
正在我說出這句話時,下課鈴零零地想起,悠長又吵鬧的鈴聲掩蓋住了我那句小聲的解釋,或告白。
林佐一轉頭看著我,微笑著,慢慢地說,你要幸福。
我剛準備解釋些什麼,他就站起來,留給我一個冷漠的背影。呵呵,我真是傻瓜,還向他解釋,有什麼用呢?他又不喜歡你,他在意得是妖妖啊。
妖妖呆在醫院也有一個星期了,在這一星期裡,我們吩咐護士換藥布時不要讓妖妖看到自己脖頸上的傷,也儘量不往那方面說,偶爾也旁打側敲地給她灌輸「受傷是小,生命是大」的理念,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可是,我們錯了。
當藥布拆除下來後,妖妖喊著我們給她個鏡子,我們很不情願。但她卻執意要照鏡子,安慰著我們她只是看看,不會做出什麼傻事的。我們拗不過她,只好給她鏡子。
妖妖拿過鏡子,放在了面前,她滿臉的微笑在看到傷疤的那刻變為了深深的震驚。她的手一哆嗦,鏡子摔在了地上,伴隨著這聲刺耳的聲音,她的目光忽然變得空空得,仿佛什麼都看不見。
許君慧上前安慰道,妖妖,他還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說。我想是說不出口吧,什麼你依然很美,什麼一條傷疤更顯示出你的英勇無畏,什麼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種廢話,誰都不敢輕易說出口。
林佐一看到那條長為六七釐米的傷疤時,眼神裡滿是疼惜,他走上前,抱住妖妖,說,想哭就哭吧,不要憋著自己,不然我們都很難受。
妖妖反抱住他,眼淚洶湧地流了出來,哭著對林佐一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眼睛裡滿是絕望,眼淚濕了一片。
我們三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林佐一抱著她讓妖妖哭。
我每每想到這件事,總會想起我在以後問妖妖:「後悔嗎?」妖妖說:「不後悔!死都不後悔!」時臉上帶有的幸福和羞澀。
我們四個人的關係從此以後就變得十分規整。無論是逛街還是吃飯還是出去玩,林佐一和妖妖走在前面,我和許君慧走在後面。
妖妖像個小精靈一樣挽著林佐一的手臂,邊走邊跳。林佐一經常溫柔地對她一笑。
那一笑,傾國傾城。
只是不屬於我。
而我則忍受著悲傷走在後面,幸虧有許君慧扶住我,不然我肯定會昏倒。許君慧時常對我說,你還好嗎?我時常點頭,幽默地說,大家好,才是真得好!
許君慧本來擔憂的眼神變為了欣喜,沒想到你這麼幽默啊?李洛菲。我無奈地說,不是姐幽默,是生活逼姐幽默啊!
許君慧就拍拍我的頭,刮刮我的鼻子,寵溺地說,你才不是姐呢,頂多是個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