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這, 就是江湖 第一章 青靈果

J市，九月的一個深夜。

一條幽暗的小巷子裡，呼哧呼哧的喘息聲由遠及近。舉目細看，月光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一瘸一拐的向著巷子深處跑去。突然，青年身子頓了頓，猛的停了下來，一手扶著牆，一手按住腰上的傷口，雙眼緊盯著前方。

青年前方此時正站著數十號黑衣打扮的漢子，看著這些人，青年點點頭沒說話，場面極其寂靜，卻又詭異的流露出一絲大戰在即的凝重，讓人很不舒服。

好久，黑衣漢子們身後走出一壯漢，壯漢近兩米的身高，滿臉胡茬，彪悍之氣禁不住的往外湧。

壯漢看了看青年，輕輕一笑道「揚雨，為什麼？」

被壯漢叫做揚雨的年輕人掏出一張手帕按在腰上，冷冷道「我父母就是他殺的」

「你聽誰說的？」

「我自己查的」

「你應該知道，你動不了他」

「所以，你可以動手了」說著話，揚雨向前大跨一步，雙手自然垂下，壯漢知道這是他動手的前兆，他深吸口氣問道「非要這樣的嗎？」

「別那麼嗦，快動手！」揚雨的話很奇怪，明明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手裡，他卻要催促別人。

壯漢臉色變了變，不過很快他又恢復過來，看著揚雨無奈道「揚雨，我們在一起十多年了，我是不會出賣我兄弟拿去邀功的」

看著壯漢一臉的堅定，揚雨咬牙道「那你回去怎麼交代！」

「呵呵」壯漢輕輕一笑道「大不了就是挨幾下板子，而你不一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得活著！」說完話，壯漢一側身，向巷子另一邊靠去，同時，他身後的年輕人也分成兩排向巷子兩側站去。

「恩」揚雨點點頭，一咬牙，大步從壯漢面前走過。

「周揚雨，保重！」

「你也是」

看著漸漸消失在夜霧中的周揚雨，壯漢從後腰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深吸口氣。「砰」槍聲在幽靜的小巷子裡格外刺耳，壯漢手捂住大腿顫巍巍的靠在牆上。「虎哥，虎哥」「虎哥，你沒事吧？」

壯漢咬牙一笑道「走，咱們回去交差」

在周揚雨想來，過了壯漢那裡就平安無事了，此時他正坐在路邊，將黑色西裝內的襯衣撕了一截下來，緊緊的裹住腰上的傷口正在他長出口氣時，公路一邊駛來十多輛汽車，燈光照耀，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呼嘯聲在這深夜格外醒目，刺耳。

周揚雨知道J市深夜不多見路人，像眼前的車隊就更是少了，想著，他二話不說從後腰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槍轉身就向後跑去。

沒跑多遠，身後嗤嗤聲不絕於耳，車隊剛停下來車門便齊齊打開，從裡面邁出數十號黑衣裝扮的年輕人，沒多說話，眾人甩開兩條長腿跟在周揚雨身後追去。

公路邊是一處荒蕪的草地，可在周揚雨眼中，這些快近一米的荊棘實實在在不像是草地，聽著身後的大呼小叫，他可不敢藏身於這些可容納他的地方，那些人可沒一個善男信女，真要是找不到自己，要是給這裡點上一把火，雖是九月，可這些荒草可是一點就著的，那釀成火災事小，把自己燒死可就壞了。

荒郊無人的地方要麼就是有山，要麼就是要水，周揚雨此時可真正明白了這句話，他此時正看著眼前那被挖掘機挖過，接近五米高的陡坡愣神。要是一座山也什麼，可這被挖過了，那就難爬的多了；就算是被挖過也沒什麼，要是自己沒受傷，這五米的高度也就兩三下的功夫，可難就難在自己受了傷。

他在愣神，可那些人並沒有停止步伐，聽著身後荒草傳來的簌簌聲，他深吸口氣猛地向前沖去，剛到土坡前，縱身躍起，身子頓時飛起一米多高，不等下落，他一腳蹬在陡坡上，大腿用力，身子又向上升起數尺，接著雙手電閃深深cha進泥土內，掛在陡坡上，看了看腰上湧出的鮮血，他咬了咬牙，雙臂用力慢慢的向上爬去。

長出口氣，周揚雨雙手已經抓住頭上的樹根，馬上就能爬上去了，就在他暗自興奮的時候，「撲撲」身後槍聲大響，「呃」周揚雨悶哼一聲，他知道，小腿中彈了，鑽心的疼痛讓他潛力瞬間爆發，猛地大喝一聲，雙臂用力，身子已翻了上去。

下面的人自然看的清楚，黑衣漢子中走出個白麵中年人來，中年人陰冷的笑笑，大手一揮「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周揚雨此時躺在地上，腰上小腿上傳來的陣陣鑽心疼痛讓他已微微混沌的腦袋清醒不少，他面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起身又向深山跑去。原本想來，爬上陡坡就輕鬆了，可令周揚雨傻眼的是山中多為松樹，滿地的針葉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在地，松樹根大多有裸露在地面外的，一不留神就會絆倒，周揚雨無奈，苦笑一聲，一手按腰，一手扶腿‘匍匐前進’。

在山中行走可是很吃力的，周揚雨此時已是一臉虛汗，眼前的景物已開始模糊，小腹已空空的，餓的渾身乏力，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只知道很久沒有這麼累了。他實在是走不動了，撲的一聲，周揚雨一屁股坐了下來，也懶得去管那麼多，伸手在地上扒拉兩下，劃出個隔離帶，從衣兜裡掏出香煙，先點燃深吸一口，然後將地上的針葉，枯枝點燃。

月夜篝火，本來很有情調，周揚雨此時卻絲毫感覺不到，他吐出口煙霧，從腰上掏出一把黑色匕首，對著小腿捅了下去。「叮」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後，小腿中的子彈落在地上，滿臉是汗的周揚雨來不及喘氣，從身前篝火裡抽出一根燃燒著的枯樹枝，他勉強笑了笑，猛地將帶著煙火的樹枝杵在小腿傷口處，「恩」雖是咬著牙，他還是輕哼出聲。

扔掉還冒著煙的樹枝，周揚雨在面前抓起一把灰炭，胡亂的抹向小腿傷口處，接著又將本就不完整的襯衣撕下一段纏在小腿上。做完這些，周揚雨長出口氣，掐滅手中香煙，又對著地上還冒著煙的篝火踩了踩，才大步向大山深處走去。

周揚雨向前走著，突然目光一偏，身子頓時矮了下來，前方不遠出不知道什麼東西青光閃閃，周揚雨便下意識的以為那是那群人搞出來的，他緊了緊手中槍，屏住呼吸，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團青光。

看了好久，發現那青光還在原地，周揚雨暗歎口氣，知道那不是黑衣人們，心也就放了下來，站起身向著那青光一瘸一拐的走去。若是旁人看見這青光，定會嚇的半死，任誰大晚上的在這荒山中突然看見這靈異的東西也不會舒坦。可周揚雨滿不在乎，常年在黑道上打拼，他對這些鬼神之說嗤之以鼻，如果真有鬼，那他刀下的冤魂早找來了。

心裡想著，周揚雨已到了青光前，此時正點頭觀看，嘴中還不時發出‘嘖嘖’聲，只見那青光正是由一顆拳頭大的果子發出，果子長在一株半人高的說不出名字的小樹上，他現在沒空去看這小樹，蹲下身子又四下看了看，見只有這一枚果子，不由有些失望，但他也沒閑著，一把將那閃著青光的果子摘了下來。

他現在很餓，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玩意，但他還是用衣袖擦了擦，毒死總比餓死強，這可關係著一個面子問題，黑道最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他可不想別人看見他餓死在這深山老林裡，其次他就算不餓死在這深山裡也不知憑著現在的體力能活多久。想著，周揚雨心一橫，大口咬向那果子，他吃的很快，還沒嘗出味道，這枚拳頭大小的果子已進了肚子。

扔掉果核，周揚雨歎了口氣，正覺得沒吃過癮時，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就像是吹起的氣球，漲的難受，「啊——！」他忍不住的仰頭大叫道，這一聲大叫猶如晴天霹靂，頭頂的樹枝都震的嘩嘩作響。叫完了，他也就像沒力氣了似的，緩緩癱軟在地上。

J市市中心，虎哥坐在快速行駛的汽車上，看著窗外，腦中不知在想著什麼。虎哥就是剛剛放過周揚雨的大漢，他本名叫金虎，和周揚雨同是孤兒，打記事起就已經跟在現在的老闆潘叔身邊。金虎現在很困惑，腦中不斷的響起周揚雨的聲音「我父母就是他殺的，我父母就是他殺的」

「啊！不，不可能，潘叔不會這樣做的，不會的」金虎猶如瘋了似的叫道，他不相信對自己和周揚雨如生父般的潘叔會是殺害周揚雨父母的人。那自己的家人會不會？突然他腦中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不過他很快把這絲想法揮出腦中，喃喃道「潘叔不會這樣的，一定是揚雨查錯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金虎在車中失心瘋般的同時，汽車已停了下來「虎哥，到了，來，我扶你」

聽聞話音，金虎清醒過來，看了看大腿上的槍傷，苦笑一聲抓住門外小弟的手下了車，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大型的醫院，還有醫院門前為數不少的黑衣人。

見金虎下了車，那黑衣人中走出個四十多歲，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中年人沒說話，快步走向金虎。

「潘叔，我我沒攔住揚雨」看見中年人，金虎顫聲叫道。

金虎口中的潘叔看了看金虎，目光下移到金虎還不斷流著血的大腿，伸手指著醫院大門慈愛道「沒什麼，先進去看看你的傷」

「潘叔，我」金虎還想說什麼，那潘叔一擺手，佯怒道「你傷在大腿，血流多了怎麼辦！？快進去看看！」

看著潘叔的樣子，金虎吸了吸鼻子，拉過一個小弟，一手扶著他，轉身向醫院走去，現在他已經相信潘叔不是殺害揚雨父母的人了。

待到金虎的身影進入了醫院後的金虎，潘叔嘴角已彎起一抹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