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梨花瘦
img img 安錦梨花瘦 img 正文 第二章以酒遣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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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以酒遣傷(三)

安然端過那酒,揚手便大喝。龐統慌忙要奪那酒,卻見安然已灌了小半碗竹葉酒。安然的喉嚨火辣辣的燒,一路燒到了胃,刺鼻的氣味嗆得她不停咳嗽,腦袋轟隆隆的響個不停,眼淚直流。龐統心疼的舉著衣袖胡亂的替她擦著眼淚:

「你這是做什麼?哪有這樣喝酒的?」

安然見龐統的衣袖皺成一團,髒兮兮的。安然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士元,你做什麼?那個酒……真是好東西。」

竹葉酒是極烈的酒,尋常的青年男子喝個半碗都撐不住,別說是絲毫不會酒的女子。龐統見安然臉色殷紅,眼神迷離。心竟遏制不住的跳了起來,龐統不覺有些羞惱。

龐統背著安然,他有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很多年前,很多次,他們曾經都是這般親密。風將髮絲吹亂,略帶梨花香的頭髮拂過他的臉頰,那麼輕柔。安然小聲的呢喃就在他的耳邊。

「師兄……你可知我今年十五了?」

龐統一愣,她的聲音這樣柔情,他從未見過如此的她,不自覺地應了一聲。安然聽見回應,聲音卻是少有的嬌羞:「師兄莫不是忘了答應我的事?……十五歲,你便會娶我。」

龐統心中酸澀難耐,她忘不了他,她依舊愛著他。嗓子火灼一般,他輕輕應聲:「不曾忘……十五歲,我便娶你。」

仿似安心了,安然竟睡著了,她甚至夢見,他們齊奏《陌上桑》,他撫琴,她彈撥琵琶。琴瑟和鳴,兩相依偎,親密無間。

這夜裡的山路格外難走,借著微弱的林間月光。龐統走的極慢,他甚至想這條路永無止境,他就這樣背著她。

司馬徽和月清早已休息,心知龐統是純良之人,不會對安然不軌,那孩子是真的好,不遜于孔明,他二人心中倒想撮合女兒和他。二人聽見屋外聲音,相視一笑。

龐統背著安然進了裡屋,心中極是忐忑不安,自己竟在夜半三更送熟睡的女子回閨房,這甚是怪異。龐統借著月光將安然輕輕地放在床上,轉身去燃亮燭火。他突然一怔,見床上的女子睡意朦朧的拽著他的手,他的手很大,能輕輕包裹著她細膩的柔夷,只覺自己的手竟似能觸碰到陽光,泛著梨花香氣的陽光。

龐統低下頭,見她眉頭微蹙,龐統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眉間,想要將那份苦楚撫平。安然微微地歎了口氣,抬眸看向龐統,微微一笑:「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傷。這酒效怎會過的這樣快?早知便將那剩下的半碗也吃了。」

龐統愣愣的看著她,心中茫然,安然扶著床欄坐了起來,指著拐角那木匣子:「士元,你是不是一直想聽我彈一曲?」

那琵琶泛著幽幽的綠光,像是在那個拐角呆了很長時間。安然鬆開與龐統緊緊相握的手,向那琵琶走去。悄無聲息的夜,龐統只覺陣陣的涼意。安然提起那琵琶,琵琶上的絲紗弦落了很多灰塵,琴頭上的梨花雕紋若隱若現,安然向前批彈幾次,又向後把拔了幾次,琵琶上的灰塵盡數散開,原本低沉的聲音變得高亢嘹亮。試完音,安然輕輕地彈撥,輕柔的唱了起來: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採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羅敷年幾許?’‘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東方千余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青絲系馬尾,黃金絡馬頭,腰眾鹿盧劍,可直千萬餘。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為人潔白晰,鬤鬤頗有須,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坐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

思戀一個人,便如籬笆牆上交錯相織的綠色藤蔓開出紫色妖嬈的大朵碧花,縱然糾結不清,卻又是那樣明亮,像極了夜晚空中閃亮的星光,像極了暴雨洗過了的芭蕉露珠。憂傷明媚。

龐統撫過她眼角的淚滴,他只願春暖花開,斷不讓她如此憂傷:「《陌上桑》……我會比孔明更愛你。」

安然的神色極是清明,那雙眼睛無聲的看向他,眼波流轉,輕起朱唇:「士元,明日不必來了。我不能害了你。」

龐統苦澀一笑:「你明知我心意,我是心甘情願的,從未後悔。我發誓,我說過的話全都是真心。十五歲,我娶你為妻。」

安然心中大慟,萬分悲戚,可是說出的話卻是極清淡的,有些事不坦白,總以為自欺欺人便可以成真,不說,或許會更害人,傷人。她不能無條件的接受他的好,她不願自私,不願害了他。

「誓言,偏偏是有口無心。我從不相信誓言,你該是明白的。除了他,我再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一個傾盡所有乃至生命來愛我的人。可是,他亦是離了我。士元,對不起,我不愛你。」

龐統微迷著雙眼,他看著她,眼神卻是清澈無邪。安然轉過頭,天微亮了,細小的清暉照在窗櫺上,碧透碧透的。他的疼痛她不知,也不願知。不要怪她心狠,她早已無心。

清涼如水的夜,安然抱著琵琶,看著那個身影漸行漸遠,不再回頭。她突然憶起十五歲那日生辰,師兄也是這般離開了,他長裳上一角還有她繡的梨花,無法遏制的傷悲從骨子裡迸發出來。

梨花,呵,梨花。

原來是離花。離去的花啊。

都去吧……都去吧……

只留下我一人……

琵琶聲聲,這世上怕是再無一個女子,傾盡愛意去歌唱那曲《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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