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王時代 再見西周（8）

大家心裡存著一個想法，剛才死掉的那十對，回答幽王說的是快樂，要是幽王問我們，我們就說不快樂。對，就這麼說。大家都在心裡這麼準備著，幽王問話，就這麼回答。

幽王真就問了，還是那句話：快樂嗎？

異口同聲：不快樂！

真的？

真的！

怕幽王聽錯了，還補充一句：痛苦！

幽王第二次喊進來武士，殺！

血流成河，空氣裡一股子腥氣。

既然這事兒都不快樂，那活著就沒意思了，死了吧。

幽王還是人嘛？是魔鬼變的吧？幽王是人，只是他已經變態，心理扭曲。不是一般的變態，是變態狂。這病現在都沒個治，何況那個時代。

申侯，就是王后的爸爸，幽王的老丈人看不下去，找女婿談談。這老人家真有韌勁，說一遍不聽，我就說兩遍。說來說去，一點沒有成效。一看，完了，我這女婿徹底完了。可憐我那女兒，白做了國母，現在是風光，早晚要跟著這個亡國之君倒楣。對不起了，我的寶貝女兒，老爸走了，不管了。

老丈人回自己的領地申國去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幽王這麼折騰的時候，偏偏尹吉甫召虎這些大臣相繼死去。有的是得病，有的是年紀大了，也該死了。尹吉甫和召虎這兩個是宣王的托孤大臣，可見宣王還是病糊塗了，托孤前也不看看這兩位身體狀況年齡大小，選了這二位，還沒發揮作用，也死了。死了好，要是不死，說不定死得更慘。這麼看，還是早死早好。賺了個壽終正寢，有福呀。

政府還要運轉，幽王明白，自己玩就玩兒了，大臣們要幹活，都不幹活，就歇菜了。老臣死了不要緊，人有的是，三個人被幽王選中，位列三公，權傾朝野。

這三位重臣是：虢（鍋音）公、祭公和尹球。尹球有家族背景，他爹就是尹吉甫，一位赤膽忠心的托孤老臣。自己未竟的事業，兒子肩負起來。但是，尹球玩的可是另一個路子，他和虢公祭公一起，諂媚獻寵，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做事的標準就是博得幽王歡心。凡是幽王高興的事就去做，凡是惹幽王生氣的事，絕不沾邊。助紂為孽，個人獲得了極大的榮華富貴，幽王當然喜歡這樣的人，為自己的英明決策感到高興，為老臣們很識趣地死去，倒出位置，而打心眼裡說了聲：謝謝啊。

正直的人沒有嘛？有！鄭伯友，這位官至司徒的高官，就是這樣一個正直的人，為國家這樣著急得不行的忠臣。可惜，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受到重用？說真話，送苦藥，都說這樣的人是好人，說歸說，真正你碰上這樣的好人摯友這樣的手下，就不是這麼回事了。聽好話吃糖豆永遠是人，尤其是領導者的最愛。所以。鄭伯友就那麼閑在那裡，幽王死煩他。

一天幽王和大臣一起開會。幽王最煩這事，不過在後宮玩膩了，開個會大家說幾個笑話廢話，還是有點意思的。自從人事變動以後，虢公祭公尹球把持朝綱以來，讚揚的聲音明顯超過往常。這樣，開會就有動力了。在那一座，全是表揚讚美的話，舒坦！

這個會上，照舊說了讓幽王骨頭都酥了的話，就要結束時，岐山那面傳來了消息：地震了。洛水涇水黃河這一片，同一天同一時刻發生了地震。

岐山是周朝的發祥地，是幽王的原籍。當年文王武王就是在那出生成長，列祖列宗繁衍生息。這是自己的老家有事了。

可是，幽王卻笑了，看著這封「加急電報」，不屑一顧道：地震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必這麼大驚小怪。散會。

看看，幽王還是一個樂觀派。

大臣們都散去，你自己的老家出事了，你都不在乎，那管我們屁事，走！回家喝酒造小人去。

伯陽父拉著趙叔帶的手，在一旁小生地說道：這三條河流都發源於岐山，這片土地是先王發跡之地，是我們大周朝的根據地，現在發生地震，是不祥的預兆呀。

趙叔帶道：何以見得？請先生明示。

伯陽父道：當年伊水洛水幹了，夏朝就亡了；黃河幹了，商朝就被我們大周取代了。現在三條河流經歷地震，周朝豈能太平?地震就會有生命和財產的損失，連環反應，社會必有動盪。

趙叔帶連忙問：這次地震帶來的不祥，先生看看，會在何時爆發？

伯陽父道：不出十年。十年之內，就會驗證。

趙叔帶道：有根據嗎？您這麼肯定，連時間都說得這麼自信。

伯陽父道：數字之中最大的是十（這和我們後來的〇到九，九最大有點出入，出入不大，不必計較）。好事做到極致，做到最大，是積德積福；壞事做絕，就是埋下禍根。按照我的數位命理推斷，過不了十年，就會風雲突變，國破家亡。

趙叔帶道：大王聽信奸佞，不務正業。我要去給他提意見。這也是我的職責，我是負責紀檢監察組織宣傳的，有這個義務。一定勸說大王殺了奸佞之臣，整頓綱紀。

伯陽父搖頭：幼稚，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別去，他不會聽你的，鬧不好，還有殺身之禍。

這二位的這一席話，以為就他倆知道，誰知隔牆有耳，躲在幔帳後面的一個賊耳朵把他倆的一言一句聽得真真切切。一溜小跑，兩條腿帶著那只聽見秘密的耳朵，跑進虢公的家裡。

虢公一聽內線的報告，又生氣又害怕。做賊心虛。要是趙叔帶在幽王面前攻擊我們溜鬚拍馬集團，奸佞惡壞組合，我們好日子就到頭了。怎麼辦？不能坐以待斃，要先發制人。

虢公問內線：我先去找幽王，哭訴他們的陰謀，你說這叫什麼？

內線道：惡人先告狀。

虢公抬腿踹了這小子一腳：大膽！放肆！

內線知道說錯了，直磕頭。

虢公道：滾！賞錢沒了！快滾！

虢公踩著內線的腳印，一前一後出了家門，以白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幽王跟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大王救我！

幽王一見，忙問：別哭別哭，何事驚慌？

虢公道：大王，有人害我，誣陷我，要我死。

幽王道：誰這麼大的能耐？好像除了我，這樣的人還沒出生。

虢公把伯陽父和趙叔帶的談話一五一十添枝加葉講給幽王聽。

幽王聽完，毫不在意。道：這有什麼哭哭啼啼的？這就像鄉間村野之人，發發牢騷說說閒話，別當真，本王不會相信的。

趙叔帶還真是說到做到，要求面見幽王。幽王根本不見，有事，有事，還是有事。

就在趙叔帶要洩勁的時候，岐山又有新情況：三條河流都乾涸了，而且，岐山崩塌，民眾死傷無數。岐山長官緊急請求中央支援。快點吧，我要支撐不住了。